請奏鳴琴廣陵客——詠音樂古詩詞賞析(中)

請奏鳴琴廣陵客

——詠音樂古詩詞賞析(中)

王傳學

唐代詩人李頎的《琴歌》,寄寓思鄉之情:    

主人有酒歡今夕,請奏鳴琴廣陵客。     

月照城頭烏半飛,霜悽萬樹風入衣。    

 銅爐華燭燭增輝,初彈淥水後楚妃。     

一聲已動物皆靜,四座無言星欲稀。     

清淮奉使千餘里,敢告雲山從此始。 

此詩是詩人奉命出使清淮時,在友人餞別宴會上聽琴後所作。詩以酒詠琴,以琴醉人;聞琴懷鄉,期望歸隱。首二句以飲酒陪起彈琴;三、四句寫未彈時的夜景:月明星稀,烏鵲半飛,冷風吹衣,萬木肅煞。五、六句寫初彈情景;銅爐香繞,華燭齊輝,初彈《淥水》,後彈《楚妃》。七、八句寫琴歌動人;一聲撥出,萬籟俱寂,星星隱去,四座無言。後兩句寫聽琴聲之後,忽起鄉思:客去清淮,離家萬里,歸隱雲山,此夜之思。全詩寫時,寫景,寫琴,寫人,步步深入,環環入扣,章法整齊,層次分明。描摹琴聲,重於反襯,使琴聲越發高妙、更加動人。

李頎另有一首《聽董大彈胡笳弄兼寄語房給事》,也是聽琴詩:

  蔡女昔造胡笳聲,一彈一十有八拍。

  胡人落淚沾邊草,漢使斷腸對歸客。

  古戍蒼蒼烽火寒,大荒沉沉飛雪白。

  先拂商弦后角羽,四郊秋葉驚摵摵。

  董夫子,通神明,深松竊聽來妖精。

  言遲更速皆應手,將往復旋如有情。

  空山百鳥散還合,萬里浮雲陰且晴。

  嘶酸雛雁失羣夜,斷絕胡兒戀母聲。

  川爲靜其波,鳥亦罷其鳴。

  烏孫部落家鄉遠,邏娑沙塵哀怨生。

  幽音變調忽飄灑,長風吹林雨墮瓦。

  迸泉颯颯飛木末,野鹿呦呦走堂下。

  長安城連東掖垣,鳳凰池對青瑣門。

  高才脫略名與利,日夕望君抱琴至。

李頎此詩,約作於天寶六、七載(747-748)間。董大即董庭蘭,是當時著名的琴師。所謂“胡笳聲”,也就是《胡笳弄》,是按胡笳聲調翻爲琴曲的。所以董大是彈琴而非吹奏胡笳。詩人聽董大彈琴,寫下了這首詩,來讚賞他高妙動人的演奏技藝,也以此寄房給事(房琯),帶有爲他得遇知音而高興的心情。 

詩開頭不提“董大”而說“蔡女”,起勢突兀。三、四兩句,是說文姬操琴時,胡人、漢使悲切斷腸的場面,反襯琴曲的感人魅力。五、六兩句反補一筆,寫出文姬操琴時荒涼悽寂的環境,蒼蒼古戍、沉沉大荒、烽火、白雪,交織成一片黯淡悲涼的氣氛,使人越發感到樂聲的哀婉動人。以上六句爲第一段,詩人對“胡笳聲”的來由和藝術效果作了十分生動的描述,把讀者引入了一個幽邃的藝術境界。如此深摯有情的《胡笳弄》,作爲一代名師的董庭蘭不知又彈得如何。於是,詩人順勢而下,轉入正面敘述。從蔡女到董大,遙隔數百年,一曲琴音,把兩者巧妙地聯繫起來。

“先拂商弦后角羽”,至“野鹿呦呦走堂下”爲第二段。董大彈琴,確實身手不凡。“先拂”句是寫彈琴開始時的動作。董大輕輕地拂拭琴絃,次序是由商弦到角弦,意爲曲調開始時遲緩而低沉。琴聲一起,“四郊秋葉”被驚得摵摵而下。一個“驚”字,出神入化,極爲生動。詩人不由得讚歎起“董夫子”來,說他的演奏簡直像是“通神明”,不只驚動了人間,連深山妖精也悄悄地來偷聽了。“言遲”兩句概括董大的技藝。“言遲更速”、“將往復旋”,指法是如此嫺熟,得心應手,那抑揚頓挫的琴音,漾溢着激情,像是從演奏者的胸中流淌出來。

董大的指法使人眼花繚亂,不知琴聲究竟如何?詩人不從正面着手,卻以種種形象的描繪,來烘托那悽惻動聽的聲音。琴聲忽縱忽收時,就像空廓的山間,羣鳥散而復聚。曲調低沉時,就像浮雲蔽天;清朗時,又像雲開日出。嘶啞的琴聲,彷彿是失羣的雛雁,在暗夜裏發出辛酸的哀鳴,嘶酸的音調,正是胡兒戀母聲的繼續。詩到此忽然宕開一筆,又聯想起當年文姬與胡兒訣別時的情景,照應了第一段蔡女琴聲,而且以雛雁喻胡兒,更使人感覺到琴音的悲切。接着二句,引自然界景物來反襯琴聲的巨大魅力。琴聲迴盪,河水爲之滯流,百鳥爲之罷鳴,世間萬物都爲琴聲所感動了,這正是“通神明”了。川不會真靜,鳥不會罷鳴,只是因爲琴聲迷住了聽者,“洋洋乎盈耳哉”,唯有琴聲而已。詩人接着指出,董大的彈琴不僅僅是動聽而已,他還能完美地傳遞出琴曲的神韻。側耳細聽,那幽咽的聲音,充滿着漢朝烏孫公主遠託異國、唐朝文成公主遠度沙塵到邏娑那樣的異鄉哀怨之情。這與蔡女造《胡笳弄》的心情是十分合拍的。

直到“幽音”以下四句,詩人才從正面描寫琴聲,而且運用了許多形象的比喻。“幽音”是深沉的音,但一經變調,就忽然“飄灑”起來。忽而像“長風吹林”,忽而像雨打屋瓦,忽而像掃過樹梢的泉水颯颯而下,忽而像野鹿跑到堂下發出呦呦的鳴聲。輕快悠揚,變幻無窮,使聽者心醉入迷。

這一段,詩人洋洋灑灑,酣暢淋漓,從不同的角度表現董大彈奏《胡笳弄》的情景。由於董大爐火純青的技藝,蔡女“十八拍”豐富的琴韻得到充分的體現。詩人對董大的贊慕之情,自在不言之中。最後四句,是“兼寄房給事”的。唐朝帝都長安,皇宮面南坐北,禁中左右兩掖分別爲門下、中書兩省。“鳳凰池”指的是中書省,青瑣門是門下省的闕門。給事中正是門下省之要職。詩沒有提人而人在其中,而且暗示其密邇宮庭,官位令人羨豔。最後,詩以讚語作結。房琯不僅才高,而且不重名利,超逸脫略。這樣的高人,正日夜盼望着你抱琴而去。這裏也暗示董庭蘭得遇知音,可幸可羨。而詩人對董大彈《胡笳弄》的欣賞,以及所作的傳神的描摹,自然也非知音莫能爲。

這首詩關聯着三方面——董庭蘭、蔡琰和房琯。寫董庭蘭的技藝,要通過他演奏《胡笳弄》來寫。要寫《胡笳弄》,便自然和蔡琰聯繫起來,既聯繫她的創作,又聯繫她的身世、經歷和她所處的特殊環境。全詩的特色就在於巧妙地把演技、琴聲、歷史背景以及琴聲所再現的歷史人物的感情結合起來,筆姿縱橫飄逸,忽天上,忽地下,忽歷史,忽目前。既周全細緻又自然渾成。最後對房給事含蓄的稱揚,既爲董庭蘭祝賀,也多少寄託着作者的一點傾慕之情。李頎此時雖久已去官,但並未忘情宦事,他非常希望能得遇知音而一顯身手。

唐代詩人韓愈的《聽穎師彈琴》,繪聲傳神,感受奇特:        

暱暱兒女語,恩怨相爾汝。         

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任飛揚。         

喧啾百鳥羣,忽見孤鳳凰。         

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        

 嗟餘有兩耳,未省聽絲篁。         

自聞穎師彈,起坐在一旁。         

推手遽止之,溼衣淚滂滂。         

穎乎爾誠能,無以冰炭置我腸。

全詩從演奏的開始起筆,到琴聲的終止完篇。詩人首先運用多種手法刻畫了音樂形象,然後,詩人又寫了音樂效果,以自己當時的坐立不安、淚雨滂沱和冰炭塞腸的深刻感受,說明音樂的感人力量。形象的刻畫爲效果的描寫提供了根據,而效果的描寫又反證了形象的刻畫的真實可信,二者各盡其妙,交互爲用,相得益彰。

喜懼哀樂,變化倏忽,百感交集,莫可名狀,這就是韓愈聽穎師彈琴的感受。讀罷全詩,穎師高超的琴技如可聞見。

全詩分兩部分,前十句正面摹寫聲音。起句不同一般,它沒有提及彈琴者,也沒有交待彈琴的時間和地點,而是緊扣題目中的“聽”字,單刀直入,把讀者引進美妙的音樂境界裏。琴聲嫋嫋升起,輕柔細屑,彷彿小兒女在耳鬢廝磨之際,竊竊私語,互訴衷腸。中間夾雜些嗔怪之聲,那不過是表達傾心相愛的一種不拘形跡的方式而已。正當聽者沉浸在充滿柔情蜜意的氛圍裏,琴聲驟然變得昂揚激越起來,就像勇猛的將士揮戈躍馬衝入敵陣,顯得氣勢非凡。接着琴聲又由剛轉柔,呈起伏迴盪之姿。恰似經過一場浴血奮戰,敵氛盡掃,此時,天朗氣清,風和日麗,遠處浮動着幾片白雲,近處搖曳着幾絲柳絮,它們飄浮不定,若有若無,難於捉摸,卻逗人情思。琴聲所展示的意境高遠闊大,使人有極目遙天悠悠不盡之感。

驀地,百鳥齊鳴,啁啾不已,安謐的環境爲喧鬧的場面所代替。在衆鳥蹁躚之中,一隻鳳凰翩然高舉,引吭長鳴。“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這只不甘與凡鳥爲伍的孤傲的鳳凰,一心向上,飽經躋攀之苦,結果還是跌落下來,而且跌得那樣快,那樣慘。這裏除了用形象化的比喻顯示琴聲的起落變化外,似乎還另有寄託。聯繫後面的“溼衣淚滂滂”等句,它很可能包含着詩人對自己境遇的慨嘆。他曾幾次上奏章剖析政事得失,希望當局能有所警醒,從而革除弊端,勵精圖治,結果屢遭貶斥,心中不免有憤激不平之感。“溼衣”句與白居易《琵琶行》中的“江州司馬青衫溼”頗相類似,只是後者表達得比較直接,比較顯豁罷了。

後八句寫自己聽琴的感受和反應,從側面烘托琴聲的優美動聽。“嗟餘”二句是自謙之辭,申明自己不懂音樂,未能深諳其中的奧妙。儘管如此,還是被穎師的琴聲所深深感動,先是起坐不安,繼而淚雨滂沱,浸溼了衣襟,猶自撲撲簌簌滴個不止。這種感情上的強烈刺激,實在叫人無法承受,於是推手製止,不忍卒聽。末二句進一步渲染穎師琴技的高超。冰炭原不可同爐,但穎師的琴聲一會兒把人引進歡樂的天堂,一會兒又把人擲入悲苦的地獄,就好比同時把冰炭投入聽者的胸中,使人經受不了這種感情上的劇烈波動。

全篇詩情起伏如錢塘江潮,波濤洶湧,層見迭出,變化無窮。上聯與下聯,甚至上句與下句,都有較大的起落變化,例如首聯“暱暱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寫柔細的琴聲,充滿和樂的色調,中間着一“怨”字,便覺波浪陡起,姿態橫生,親暱的意味反倒更濃,也更加富有生活氣息。又如首聯比以兒女之情,次聯擬以英雄氣概,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一柔一剛,構成懸殊的形勢。第三聯要再作起落變化,即由剛轉柔,就很容易與第一聯交叉重疊。詩人在實現這一起伏轉折的同時,開闢了另一個新的境界,它高遠闊大、安謐清醇,與首聯的卿卿我我、充滿私情形成鮮明的比照,它所顯示的聲音也與首聯不一樣,一者(首聯)輕柔細屑,純屬指聲;一者(三聯)宛轉悠揚,是所謂泛聲。儘管兩者都比較輕柔,卻又各有特色,準確地反映了琴聲高低疾徐的變化。

歷來寫樂曲的詩,大都利用人類五官通感的生理機能,致力於把比較難於捕捉的聲音轉化爲比較容易感受的視覺形象。這首詩摹寫聲音精細入微,形象鮮明,卻不粘皮着肉,故而顯得高雅、空靈、醇厚。突出的表現是:在摹寫聲音節奏的同時,十分注意發掘含蘊其中的情志。好的琴聲既可悅耳,又可賞心,可以移情動志。好的琴聲,也不只可以繪聲,而且可以“繪情”、“繪志”,把琴聲所表達的情境,一一描摹出來。詩歌在摹寫聲音的同時,或示之以兒女柔情,或擬之以英雄壯志,或充滿對自然的眷戀,或寓有超凡脫俗之想和坎坷不遇之悲,如此等等,無不流露出深厚的情意。

韓愈是一位極富創造性的文學巨匠。他寫作詩文,能夠擺脫拘束,自闢蹊徑。這首詩無論造境或遣詞造語都有獨到之處。以造境言,它爲讀者展示了兩個大的境界:一是曲中的境界,即由樂曲的聲音和節奏所構成的情境;一是曲外的境界,即樂曲聲在聽者(詩人自己)身上得到的反響。兩者亦分亦合,猶如影之與形。從而使整個詩歌的意境顯得深閎雋永,饒有情致。以遣詞造語論,不少詩句新奇妥帖,揉磨入細,感染力極強。例如開頭兩句押細聲韻,其中的“女”、“語”和“爾”、“汝”聲音相近,讀起來有些繞口。這種奇特的音韻安排,恰恰適合於表現小兒女之間那種纏綿糾結的情態。後面寫昂揚激越的琴聲則改用洪聲韻的“昂”、“場”、“揚”、“凰”等,這些都精確地表現了彈者的情感和聽者的印象。另外,五言和七言交錯運用,以與琴聲的疾徐斷續相協調,也大大增強了詩句的表現力。如此等等,清楚地表明,詩人匠心獨運,不拘繩墨,卻又無不文從字順,各司其職。所謂“橫空盤硬語,妥帖力排奡”,其實也是韓愈詩歌語言的一大特色。

對韓愈的這首詩,宋代大文學家蘇軾極爲讚賞。他說:     “歐陽文忠公嘗問餘:‘琴詩何者最善?’答以退之聽穎師琴詩最善。公曰:‘此詩最奇麗,然非聽琴,乃聽琵琶也。’餘深然之。建安章質夫家善琵琶者,乞爲歌詞。餘久不作,特取退之詞,稍加隱括,使就聲律,以遺之雲。”

下面就是東坡按《聽穎師彈琴》改成的《水調歌頭》詞:

       暱暱兒女語,燈火夜微明。恩怨爾汝來去,彈指淚和聲。忽變軒昂勇士,一鼓填然作氣,千里不留行。回首暮雲遠,飛絮攪青冥。    

       衆禽裏,真綵鳳,獨不鳴。躋攀寸步千險,一落百尋輕。煩子指間風雨,置我腸中冰炭,起坐不能平。推手從歸去,無淚與君傾。

蘇軾通過聯想,在上闕運用以形象描寫不同風格的音樂,從開始的輕柔旖旎,瞬間變爲雄壯高揚,然後歸於悠揚致遠;在下闕則對比音樂本身,一是同一時間內,繁音細響與清越之聲的對比,二是不同時間內,音樂之抑揚起伏的對比,添之以自己的感慨,使整首詩具備與原作不同的藝術韻味。

詞先寫樂聲初發,彷彿一對青年男女在靜夜微弱的燈光下,親暱地私語 ,談受說恨,卿卿我我,往復不已。“彈指淚和聲”倒點一句,見出彈奏開始,音調輕柔而又哀怨。“忽變”三句,寫曲調由低抑到高昂,猶如戰士在鼓聲下馳騁沙場,無人可擋。結尾的“回首”兩句,以景物形容聲情,把音樂形象化給人縹渺幽遠之感,。"回首暮雲遠",讓人聯想起王維"回看射鵰處,千里暮雲平"之將士,也與上文中“軒昂勇士”相聯繫,將獨立的音樂片段串起來。白雲浮動,柳絮漂浮,若有若無,忽遠忽近,難以捉摸,卻逗人情思。

接着是百鳥爭喧,明媚的春色與啁哳之聲相伴,唯獨綵鳳不鳴。這裏寫以鳳凰不鳴,起到"留白"的特殊效果,也點出了深刻哲理:真正內涵的,從不在言語上奪人眼球。之後琴聲在瞬息間高音突起,曲折而上,曲調轉向艱澀,好象走進懸崖峭璧之中,腳登手攀,前行一寸,也要花費很大氣力。正在步履維艱之際,音聲陡然下降,恍如一落千丈,飄然墜入深淵,絃音戛然而止。至此,詞人確乎藉助於語言,把這位樂師的高妙彈技逼真地再現出來了。最後五句,則是從聽者心情的激動,反映出成功的彈奏所產生的感人的藝術效果。“指間風雨”,寫彈者技藝之高,能興風作雨;“腸中冰炭”,寫聽者感受之深,腸中忽而高寒、忽而酷熱;並以“煩子”、“置我”等語,把雙方緊密關聯起來。音響之撼人,不僅使人坐立不寧 ,而且簡直難以禁受,由於連連泣下,再沒有淚水可以傾灑了。“推手從歸去”描寫的是琴師奏完將琴推開的動作,也在其中暗示這詩人心中歸隱的情懷。“無淚與君傾”,表現出詩人此時腸中之鬱結,比起原詩中“溼衣淚滂滂”,更爲含蓄,也更爲深沉,雖然無落淚,但是更加表現出心情的鬱結。

訴諸聽覺的音樂美,缺乏空間形象的鮮明性和確定性,是很難捕捉和形容的。但詞人巧於取譬,他運用男女談情說愛、勇士大呼猛進、飄蕩的晚雲飛絮、百鳥和鳴、攀高步險等等自然和生活現象,極力摹寫音聲節奏的抑揚起伏和變化,藉以傳達樂曲的感情色調和內容。這一系列含義豐富的比喻,變抽象爲具體,把訴諸聽覺的音節組合,轉化爲訴諸視覺的生動形象,這就不難喚起一種類比的聯想,從而產生動人心絃的感染力。以後再從音樂效果,進一步刻畫彈技之高,筆墨精微神妙,可說與韓詩同一機杼,同入化境。

蘇軾這首詞的“隱括”,即把韓愈的詩《聽穎師彈琴》剪裁改成曲詞,雖保留了韓詩的總體構思和一些精彩的描繪,但又在內容、形式以及兩者的結合上,顯示了自己的創造性,從而使此詞獲得了新的藝術生命和獨特的審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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