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裏的冬天

寒春臘月,瑞雪兆豐年,天寒地凍,破冰求魚,此類種種,都已經是回憶深處的種子,沒有日夜的滋潤,很難再發芽了。

上次感受寒冬在記憶中已經找不到痕跡了,或許是大學時代冰天雪地,沒有暖氣,一牀被子蓋一年的大一大二;或許是寒假在農村家裏冰冷的牀,和一覺醒來牀尾的積雪;或許是一個人在北京,舉目無親,擡頭不見光明的街頭。

記憶已經變得十分模糊,可是那份感受卻真真切切,依然能有徹骨的冰冷,依然會有使勁搓手才能保持手上有一點溫度的寒顫,依然哈氣成冰,眉毛上一層寒霜的感覺。

只不過,這樣的真實感受再也感受不到了。

生活漸漸好了,日子也變暖了,連冬天都變暖了。還未入冬,暖氣便走進千家萬戶,零下七八度的日子都見不到了。最寒冷的冬天,外出一件外套,屋內背心褲衩,一樣是一個冬季。小麥抗寒能力也變強了,不用瑞雪一樣豐年了,冬天只能在回憶中了。

小時候,手每年都會凍裂。凍的不敢洗,涼水滴在手上的時候跟刀割一樣的疼痛,鑽心的痛,只盼着冬天趕緊過去,也盼着過年,過完年天氣就轉暖了,手上的裂口就能癒合了。窗戶上結了冰花,美麗的圖案比自己畫的好多了,人終究是沒有大自然有作畫的天賦。除了用手扣掉一片片的冰碴子,讓自然知道人雖然畫不出,搞點破壞還是可以的。隨着科技的發達,人總是利用大自然的規律,去和大自然作對,大自然雖然不說一個字,但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人類的懲罰。

地質災害,狂風驟雨,氣候變化,地震頻發,病毒肆虐,在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從來都是毫無預兆的到來。只有那個時候,人類纔會害怕,纔會想着要停止對自然的侵害。然而雖然生命財產會消逝,但是一切過後,慣性的好了瘡疤忘了痛,或許這是人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言或至此吧。

小時候,小學五年級,學校裏要求五年級的學生跑步要到校外去。無論春夏秋冬,都是如此,最愛的是冬天下大雪的時候,跑出校門的那一刻,像是來到一個新的世界,白雪皚皚,一眼望去,沒有其他任何色彩,像是進入童話世界之中。麥田裏小麥還在瑞雪這牀棉被之下沉睡着,如果沒有人去打擾,它們一定可以美美的睡上三天三夜。麥田邊上的水溝裏早已乾涸了,取而代之的是與岸邊齊平的雪,沒人敢試着向前一步,一旦進去可能就埋在雪地裏了。當然也有調皮的學生,故意走到裏面,然後同學們齊心協力再把他拉上來,哈哈一笑,又要繼續跑步了。

操場足夠大了,大多數學校有塑膠跑道,冬天下兩公分的雪,都會有勤勞的清潔工掃雪,或者是組織同學們去掃雪。等到下課的時候,想去堆個雪人,操場早已空空如也。

小時候,大部分人家裏是窮的。冬天最美的風景,就是窗戶上的冰花,遠遠望去就美美的,一覺醒來也是一份驚人的喜悅。慢慢地靠近,哈一口氣,冰花變換着形狀,最後化成一滴水,結成冰,流淌在玻璃上,變成了另一道風景。

現在科技發達了,可以直接把窗戶玻璃做成冰花的形狀,一年四季都出現在眼前,我也不看它一眼了,往日的驚喜也不復存在了。

又快到冬天了,聽說因爲拉尼娜現象,今年會是幾十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開始期待今年的冬天能不能找到一些兒時的回憶。哪怕欺騙自己,心裏也是美美的。

年齡大了,開始喜歡回憶,雖然現在生活要比以前好很多。但是,還是回憶裏的東西最美,開始多愁善感了。

回不過的過往,成了心頭的傷痛。看不見的未來,成了心頭的希冀。

人總是喜歡懷念過往,期待未來,卻忘了認認真真地過當下。人生的每一天都充滿驚喜,不要因爲過去和未來,忘了活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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