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至親至疏》,憶贛北之行

前幾天閱讀了劉荒田老師的散文《至親至疏》。劉老師在文中引用了唐代詩人李治詩《八至》。詩曰: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無獨有偶,同一天,存墨有場熱鬧的羣聊,話題主角是我和陳工,讓人摸不着頭腦,我倆站在人羣中是毫不起眼的一對白髮老者。象我們這般相攜相行走了幾十年的老伴兒數不勝數,只不過我倆是同行,職業小衆,愛好也小衆些。

緣份這事奇幻,無法設計,陰差陽錯,機緣巧合就能湊在一起。或許如陳工所說的,可用“牛頓定律”解釋爲何兩個人在茫茫人海中能相互吸引。

上月末至本月初我和陳工去了贛北半個月,前5天跟着存墨手藝團隊在景德鎮參觀,在“香雲贊”工坊畫瓷器。後10天跟着侄女到了婺源,在青山綠水和古村老屋間遊走。兩人興趣相近,古村的歷史沿革;老房子的形制、格局、構造、工藝等等都是我們聊天的內容。這半個月越走越開心,越走越精神,越走越親密。思前想後很有感覺,發幾張照片,寫一首打油詩作《至親至疏》的讀後感:

秋和日麗遊贛北,相伴相隨樂逍遙。

清溪石徑闖野林,金燦稻田增喜悅。

時尚客棧賞設計,斷壁殘骸究其因。

古村老屋看不厭,探古朔源共意趣。

鄉村美食品特色,咖啡茶酒添情調。

日夜兼程步履歡,且行且樂思不歸。

在景德鎮,婺源行了半個月,處處山青水秀,空清氣爽,旅行中的我精神亦亦。離開贛北取道南昌返粵,沒想到的是到了南昌突感頭暈腦脹,遊覽騰王閣時還腳步不穩,缺氧所至?幸而陳工亦步亦趨,時而帶路,時而攙扶,才能在滕王閣上上落落,盡情遊覽。秋天的南昌霧霾濃重,灰茫茫一片緊鎖大江南北,贛水奔流不息,可惜,千里田疇己被高樓羣踞,白鶩不知何處去。

想起22年前我和陳工帶着女兒到過南昌,那時騰王閣己建好,矗立在贛江與撫河交匯處。登樓遠眺,江水滔滔,浩浩渺渺,沃野千里,兩人心曠神怡,兩人共同想到了黃勃"騰王閣序"中的名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如今,登斯樓也,只能感嘆: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離開南昌前,我們重遊了南昌八一廣場,南昌起義紀念塔,英雄城以此爲青少年時代的我們無限嚮往。紀念塔還是20多年前的模樣,只有刻字的金柒是新塗上的,我們仰望她,再一次認真朗讀紀念碑上的題字,倍感溫暖親切。如今,廣場擴寬了好多倍,人在其中顯得微乎其微。


轉發  刊登於2020年11月11日《齊魯晚報》的散文《至親至疏》

  《至親至疏》~劉荒田

唐代詩人李治的《八至》詩曰:“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以“東西”“清溪”“日月”來做“夫妻”的鋪墊。夫妻組成家庭,同牀共枕,是凌駕所有“親”之上的“至親”;反之,感情極度冷淡,身體靠近而心各有歸屬,二者的殘忍對照下,只能以比所有陌生人都不如的“至疏”來表述。這樣的體驗,衆多熱吵的、冷戰的、分居的、離異的怨偶都有過。即使白頭偕老,漫長的共同生活中,也難保沒有過“疏”的經歷,或長或短。那麼,決定夫妻親疏的關鍵詞是什麼呢?

剛剛看的兩部影視作品提供參照。一是好萊塢電影《情人》。一對結婚30年的白領夫妻,年輕時因熱戀而結合。兒子長大以後,丈夫漸漸不安分,多次出軌。妻子開始時啞忍,後來對丈夫絕望,也找了一位作家當情人。多年來,兩人都深藏不露,維持着表面的“正常”,同睡一牀,睡前禮貌地道晚安。到了後中年時期,兩方的情人都不願繼續維持地下狀態,下了最後通牒:必須離婚,不然一刀兩斷。他們也各自向情人發誓儘快解決。然而,夫妻一場,多少美好的記憶,想及當初種種,無限依戀,早已熄滅的慾火重燃。拖下去,還是了結?正當兩人陷進拉鋸戰時,他們的獨生子帶上女友要來看望。他們分別與情人說好:待兒子與女友離開,就開始向配偶攤牌。

重場戲在兒子與女友到來之後展開。兒子早就因父親多次背叛母親而積怨已深,如今一眼看穿雙親在他倆面前演戲,憤怒爆發,一拳捅穿牆壁。他痛罵父親,指斥母親,質問他們:你們互相欺騙何時到頭?爲什麼不敢面對現實?爲什麼不敢拋棄僞裝,做堂堂正正的人?說罷奪門而走。老夫妻呆住了。然後,丈夫收拾被兒子暴怒時攪得一團糟的客廳,妻子在旁飲泣。年輕時立志當搖滾樂手但後來改行的丈夫百感交集,邊彈琴邊唱年輕時流行的情歌。兩人重新回到當初的有情天地。

懷舊的氣氛益發濃重,我的觀影懸念隨着樂聲更加強烈。下一步,是不是兩人醒悟,毅然和情人分手?鋪墊已足,舊愛被喚醒,其衝擊力分明壓倒了對新愛的憧憬。我樂於看到峯迴路轉、復歸原點。但是,戲碼沒有更換“覆水難收”的邏輯。夫妻纏綿之後,友好地分手了。丈夫搬進跳芭蕾舞的情人的家,妻子和老情人同居。最後,一個個鏡頭擺脫了前半部分的陰冷,盡情展示雙方與新配偶的歡樂。

第二個是連續劇《愛情》中的一集。一對住在洛杉磯的年輕情侶,男的在電影片場當童星的補習教師,雖有編劇的才華但未獲賞識。女的是一家電臺的節目經理,酗酒、多疑,精神不穩。兩人在情路上磕磕碰碰。一次,男子帶女友回老家慶祝父母結婚40週年。男子在家庭聚會中,被問及什麼時候要孩子,他期期艾艾,最後說,四年以後。女友聽了大爲光火,說他這一“願景”包藏禍心——不信任她戒酒的決心,不把她看作未來的妻子。男子百般解釋,不被接受。女友憤而把他趕出臥室,次日聲言馬上獨自乘機回洛杉磯。僵持之際,男子在全體家人面前自爆其短:離家這些年遭遇諸多失敗,比如在片場砸了一位女編劇的電腦,爲路怒而引起車禍,自任導演、製片,最終卻虧了本……但是,爲了面子沒有向任何人透露。事後,讓他極爲驚喜的是:正是這坦誠的懺悔,讓女友洞察他的心靈,頓時回心轉意。

兩部影視作品,說明一個祕密:夫妻的“至親”,是兩顆誠實的心締造的。夫妻的家,是人間唯一從外到內都可赤裸裸的處所。以徹底的坦誠彼此對待,纔有心的零距離。真誠,是感情的最後依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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