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那棵搖曳的梨樹


01

深秋的傍晚,天色已有些暗淡,一個長髮的年輕女孩兒,看上去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淡藍色的風衣映襯着她細膩、白淨膚色。

修長的身材站在一處新建的小區大門外,隔着小區的鐵柵欄門,她那清秀的面容,正看着小區內花園旁的幾棵銀杏樹發呆。

小區內,一陣兒冷風吹過,空中飄落下幾片淺黃色的銀杏葉兒。

“姑姑,這是哪裏?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裏啊?”

年輕姑娘的身後,忽然跑過來一個小男孩兒,他叫小志。大概有七、八歲的樣子,帥氣的眉眼和身旁的那個女孩兒有些相似。

“虛!別吵,姑姑在辯別一下以前咱們家的位置。”

“家在哪裏啊?我怎麼不知道?”

“姑姑,我真是在這裏出生的嗎?我看看你說的家在哪?”

小男孩說着擠到年輕女孩兒身邊。

“你不是總想看你出生的地方嗎?就在這裏。”

年輕女孩兒用手指着自己的前面,對小男孩說道。

“可是,除了這幾處新樓,我什麼都看不到。”小男孩一臉的沮喪。

“你不是心心念唸的想看你出生的地方嗎?這裏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啊!”

“小志,你過來,我們家原來住的那間平房,就在南面那棟高樓候前面的那個位置,我們家後院還有一棵梨樹呢。

“知道啊,我聽奶奶說過,那棵梨樹下是我爸媽談戀愛的地方。

“小屁孩兒懂什麼談戀愛。”

“懂呢!我班張超就和娜娜好!”

“小孩子別瞎說。”

姑侄兩個人說着話繞到一輛白色轎車旁邊。

小志,我們回家吧!待會兒你奶知道我偷偷把你帶出來玩,該埋怨我了。”

“砰!”

一聲車門響,白色的轎車轉出小區的林蔭小路。

“小志,好奇怪,我昨晚上做了個夢,夢裏我又回到了小時候居住的那間平房。”

“我站在平房外面,依然還是四月的天氣,午後的微風還是那麼的暖,陽光在天空上依舊是那麼的刺目。夢裏我又見到了那一樹盛開的梨花。那滿樹枝丫綻放的梨花,太美了!”

“姑姑,那棵梨樹下,你夢到我爸媽坐在樹下了嗎?”

“沒夢到,可是我見過呀!那個時候我比你大,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吧?”我見過當年哥嫂曾經坐在那棵梨樹下面說悄悄話。”

“後來,他們在平房結婚,一年以後生下了你,那棵樹,聽你奶說已經生長七八歲,是你爺爺在世時栽在後院的。因爲動遷,那棵梨樹被砍伐了。”

記憶的鏡頭在年輕女孩的眼前拉伸。

02

那個年輕的女孩子就是我,我叫小雅,小志是我親侄。

記憶得從十四歲那年說起,我家居住了十多年的的那片平房,終於能動遷了。

還記得那個夏天的午後,被太陽炙烤的躲在樹葉深處的知了,啞着嗓子在那棵梨樹下鳴叫。街道主任郭姨頂着大太陽,耐心的挨家挨戶做思想工作。

我們家開始在外面租房子住 ,那一年小侄兒剛滿一歲。

還記得兩年後,第一次帶哥哥家的小侄兒回來看這片舊址,那一排排老舊的平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聳入雲端的新樓,這是一片私人花園式的住宅樓還沒開啓銷售。

我拉着已經懂事,經常學大人說話的小侄兒,蹦跳着在新樓區裏走動,小侄兒也學着我的樣子,把手高高的甩動,在小區裏學正步走。

那一年小侄兒兩歲半,是個機靈、懂事的小鬼頭。

記憶讓我回到那年高中放暑假,在家裏幫襯着嫂子看小侄子,好讓母親輕鬆一下。

記得小侄兒那時剛滿月。

一聲嬰兒的啼哭,把我拉回到當時的場景。

“寶寶不哭,媽媽在呢!”一間低矮的平房內,隨着嬰兒一聲清脆的啼哭,傳出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

“他嬸子,你別玩了,你家大孫子又哭了。”

四月午後的陽光,透過後院牆旁那棵梨樹的縫隙,灑下一地斑駁,一陣微風吹過,樹影搖曳。在梨樹旁是一把印有某飲料公司廣告的大遮陽傘。

傘下是一張舊圓桌,圓桌旁坐着四個女人。靠南面的年齡梢大些,大概有六十幾歲的樣子,手裏捏着一把紙牌,剛剛她在和她對面的人說話。

她的頭髮有些灰白,卻整潔、立落的盤在腦後,身上一件大紅毛外套很是惹眼。

背朝北坐着這個女人,五十多的樣子,中等身材,不胖、短髮有點自來卷,鼻樑上帶着一付近視鏡。

這是幾個年齡大的老婦人,圍坐在圓桌旁,她們緩慢的動作,在饒有興趣的玩着紙牌。

一聲吆喝,

“收舊衣服!”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推着一輛破舊舊自行車,走在一條狹長的小巷子裏。

這裏是一處老舊小區,兩排陳舊的平房之間形成一條狹長的衚衕,一隻白色的鴨子,受到收舊物人的驚嚇,從一處木柵欄下一扭一扭的急走,它張開翅膀,邊跑邊鳴叫着。

收舊物的男人一聲不響的在後面跟着。

“嘎嘎…”鴨子幾聲沙啞的大聲喊叫,衚衕深處走出來一位胖胖的大娘,也是如鴨子般扭動着胖胖的身體,手裏拄着一根手杖。

她邊走邊大聲嘈嚷:“小白,誰欺負你了?誰敢打你主意,我手裏的柺杖可不饒他。

收舊物的男人調轉自行車一聲不吭的走了。

胖大娘姓郭獨居,有一個兒子,不經常來看她。只有這隻鴨子,小白陪伴着她。

03

傍晚天快黑時,哥哥下班回家了。我哥叫晨軍,母親說哥哥從小就喜歡看中央臺的升旗儀式,經常跟着學敬禮正步走,曾經的夢想就是去參軍站崗。

記得母親叮囑過哥哥:“你只有學習好,街道招兵你纔有信心報名。”

母親總是默默的支持着哥哥的每一次決定。

記得哥哥那一年高考,因爲家裏動遷等原因沒考好,哥哥和母親商量再復讀一年,母親默默的拿出來一筆錢給哥哥交學費。

就在那一年,哥和嫂子偷偷談愛戀了。嫂子叫小玫,他們是高中同學,嫂子比哥哥大一歲 。那個時候我剛讀初中,寒假、暑假期間,經常能看到他們兩個回來的身影。

我有不會的題,也經常找他們解答。

平房低矮,夏天悶熱潮溼透不過氣,屋子裏老舊的落地風扇,“吱嘎”響着轉動着屋子裏悶熱的空氣。

小玫姐就會給哥哥遞一個眼神,兩個人互相對視,悄悄的溜出屋子,躲在我家平房後面那棵茂盛的梨樹下說着悄悄話。

若論條件,小玫家很早就住進了樓房。她的父親是一家知名醫院的醫生,母親是一位優秀中學教師,條件比我家不知道要好多少幾倍。

哥哥曾去過她家幾次,小玫的父、母對哥哥的態度始終冷淡。按理小玫姐人美、家庭條件又好,可是她和我說過:“我只喜歡你哥晨軍。”

三年的高中結束後,兩個人同去讀了師範大學。

忙碌的四年大學生活他們很少回家。兩個人經過考試,同時成爲一家重點高中的教師,就在當天,兩個人在一起悄悄的領了結婚證。

小玫的父、母儘管多次阻止這場愛情,但始終也沒斬斷兩個人的愛情紅線。就在我們家老舊平房的後面,給哥哥接了一間屋子,侄兒小志 就是在那個平房出生的。

只是平房早已動遷,早已不見了它老舊衰敗的樣子。唯有新建小區的繁華,證明着市容市貌在不斷的改善。

而哥、嫂是一場執着愛情的縮影,也見證了棚戶小區的改變。侄兒小志就是哥嫂愛情的執念。

深秋了,願來年春暖花開,見證着愛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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