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風戀歌(十八)

冬去春又來,楚大風與秦小新和全班同學一道,在範老師的教育下,進步很大,從漢語拚音a  0  e,i  U  到四聲拼讀,從漢字結構一點一橫學到大小多少,從第一篇課文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會背到"駱駝和羊"及"小馬過河"。順利的時光,轉瞬即逝。

然而,當同學們朗讀和背誦《上學》這篇課文時,就產生了分歧。

範老師在講新課前,抽查同學們昨天的課後背書情況,就先提問了秦小新,秦小新背得滾瓜爛熟,一字不差。範老師就讓他坐下了。

範老師第二個抽查的是沙自強。沙自強站起來背書,一會兒迷縫眼,一會兒仰着臉兒。範老師就說:"沙自強,你大聲點兒!…跟蚊子蠓蟲兒飛似的…光嚶嚶嗡嗡,前面的人都根本聽不到。"

沙自強就哽哽脖子,站直了身子,莊重了表象,一本正經地大聲背誦:

"爺爺七歲去逃荒

爸爸七歲去要飯

今天我也七歲了

背起書包上學校"

沙自強背完了,背得也很順暢。範老師說:"沙自強有進步,背的還可以。"沙自強一聽老師的評價後,心想這背書一關是過了,也沒事兒了,就要往凳子上落座。

範老師卻接着說:"沙自沙,你對這篇《上學》學習後,有什麼感受與心得麼?"

"有!"沙自強呼地一下又站直身,回答道。

"那就請你說說你的認識吧!"範老師說。

沙自強嘟嘟嘴,又眯斜一下眼,說:"這一課文講的都是實情,我爺逃荒,我爹要飯,那是一點不瞎,而我現在不用逃荒不用要飯了,而是背起書包來學校上學,也是真事兒,是大實話。我讀背了這一文後,讓我明白兩個小道理:一是新舊社會兩重天,感謝共產黨毛主席領導人民翻身得解放;二是告訴我們的美好生活來之不容易,我們要知道得好好珍惜。可是…"

範老師一門心思專注聽着沙自強講得很好很深刻,忽發現他把話語轉了,忙問:"可是什麼?"

沙自強正說得順溜,就接敘道:"可是,我認爲有些人就不配讀背這一篇課文。"

範老師警覺道:"誰?你…你又想說什麼?"

沙自強說:"老師,我想說有的人,他的爺和爹,一沒逃過荒二沒要過飯…就不應該也不配讀這一課文。"

"你…!"範老師頓着腳在講臺上極力阻止他的那些偏激言論。

秦小新聽沙自強講得刺耳,大半年的學生生活逐日熟絡,加上楚大風的言傳身教,不斷地給他打氣與鼓勵,他的膽子也壯了不少。此刻,秦小新呼地站起來,扭轉身,臉朝後幾排座位,怒道:"大那個蛋沙自強,你編彎兒抹圈兒光欺負老子…今天我給你說明白,老子怕不了你小孫子…不中,咱放學就幹,誰打過誰,誰挨!"

沙自強也不示弱,如公雞鬥架一樣,照住了頭,也大聲喝道:"姓秦的小子,別說那些冇用的…有種,現在就到教室外練練,別在班裏瞎炸乎,還好意思影響全班幾十號同學學習?"

範老師一看突發事件,局勢不大對頭,忙抓住教鞭棍兒在黑板上哐哐哐連敲了五六下,厲聲喝道:"你們兩個心中還有學校組織紀律沒有?目中還有我這個老師沒有?難道你倆都少說一句就不行麼?身爲同學,是一生一世的緣份,歷代多少重情重義的同窗好友互相關心互相愛護還唯恐做不到位…你倆可倒好…見了就吵,還要發展到打鬥…你倆有多大的冤仇,又是前多少代就造積的宿孽呀?那麼冰火不相容!"

沙自強說:"我又沒說他…我只是指剝削階級指惡霸地主的徒子徒孫…!"

"你就是一個嘴賤!不知道什麼場合該說,什麼場合又不該說…自逞一時口舌之快,看似自己心裏高興了,可是往往傷害了別人…受傷的人肯定不願接受其辱,就容易產生矛盾與衝突,這一關鍵的問題,你沙自強搞懂了沒有?"

沙自強抿抿嘴兒,說:"我不管恁些!我就只相信,這是人民的天下,我就怕不了他!"

"沙自強,你越說越放肆了!他若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了,自有人民政府及公檢法來處理他,用不着你鹹喫蘿蔔淡操那份兒心…這是學校,你只要管住自己好好學習就是了,別的啥事兒不由你管。你若再目無紀律,俏皮搗蛋,真得向校長反映,把你開除了不行!"

"要開都開(除),我纔不怕呢!"沙自強無所顧忌地說。

"你…你沙自強非讓我氣死不可!"範老師真拿他沙自強沒辦法,唉聲嘆氣地說。

這時,一旁靜觀的楚大風,忽閃着兩隻大眼,站起來對範老師說:"老師,開除就開除吧,連我一塊共三人,全部開除了算啦!"

沙自強一聽楚大風斜刺裏插了一槓子,就慌了神兒,嘻皮笑臉兒地說:"誰敢和妳比拚?我們被開除了,你爹是書記,給校長一說又返校了…我們指誰呀…不行,不中,俺纔不幹那傻蛋事哩!"

沙自強此言一出,逗得全班同學鬨堂大笑。

沙自強鬧了個大紅臉兒,伸伸舌頭眨眨眼兒,趕忙勾下了頭。

楚大風抿嘴偷笑…。

秦小新啼笑皆非。

範老師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看看沙自強那滑稽相,又好氣又好笑,卻一個字也不願再說出脣。

          <未完…待續>

11月22夜於蘇州玉出昆岡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