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娜娜雙 幸福雙翼學員
座標 | 湖南長沙
1 我以爲找到了一個靠譜的男人
“你跟家人最開心的一次旅行是什麼樣的?”
朋友的這個問題,掀開了我回憶的帷幕。
我是一個活在當下的人,我不怎麼喜歡回憶過去。
不過,這個問題還是帶着我,沿着時間長線回到了過去。
小時候,我是沒有旅遊過的。
爸爸媽媽工作很忙,記得最清楚的唯一一次旅遊,就是小學五年級,我獲得了全縣故事大王稱號,組委會安排獲獎選手,統一去湖南衡山玩一趟。
但媽媽考慮到當時爸爸在長沙開會,於是答應等我五年級畢業,帶着我和哥哥還有外公,到長沙找爸爸。
然後,我們一家5口去了南嶽衡山。
因爲太小,這次旅行只留下一些畫面。
比如說我想喫個冰棍兒,媽媽說不乾淨,外公在後面偷偷給我買了一根;
比如說在南嶽衡山,我們走了半天,繞不出去,媽媽囉嗦了幾句;
後面我肚子疼,媽媽反省肯定犯了神靈,趕緊道歉贖罪,然後奇蹟般的不疼了;
還有就是,衡山很大、好難爬,上南天門的階梯兩旁,全部都是乞討的乞丐,場面壯觀,我當時被嚇住了。
這是我所有小時候,對和父母親在一起遊玩的僅有的記憶。
第二次真正意義上的旅行,要拉到考研究生前的那個暑假。
那時候,我和前夫談戀愛了。
我們從長沙出發去武漢,然後和武漢的朋友一起去安徽天柱山。
那次旅途是非常輕鬆愉悅的,前夫的一句話,奠定了我決定和他走上婚姻的基礎。
當晚我們住在他武漢朋友家,他們倆睡客廳,我睡裏面的臥室。
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在聊天,朋友問男朋友:“如果娜娜沒有考上研究生,你怎麼辦呢?她不是長沙本地的人。”
上個世紀90年代中葉,戶口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阻礙了很多年輕人在一起。
男朋友說:“那我就租個門面,讓她做點小買賣,日子總還是能過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做小買賣,但男朋友樸實無華的回答,讓人覺得很安心。
當時,我暗自慶幸找了一個值得信賴、靠譜的男人。
當然,我沒有料到,正是他的這種安於現狀,也成爲我們後面走上分歧的根本性原因。
當時山上有個廟,裏面有個老僧,可以打卦解籤。
我當時也抽了一簽,他說的話我隱約記得。
大概是說,我這個女子容易聽信他人,要想這一生過得安穩,得做到不要和任何人交朋友,就老老實實跟着老公就可以了。
當時,我特別不解。
現在想來,老僧應該是看到了我生性活潑,有一顆不安分和愛嘗試的心,所以纔給出忠告。
偏偏我喜歡算命,但屬於好的都聽、壞的都忘的那種人。
所以,我記得這一幕,但沒有讓這個籤決定我的一生。
只是,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我是誰,我想要什麼,怎樣才能幸福。
2 僅有的二人世界旅行
碩士畢業後,我去山西忻州搞了三個月軍訓,奠定了我的職業基礎。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一趟算不上旅行,而是一次培訓。
一次戶外軍事學的訓練活動,讓我看到了金秋的西部: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每家每戶堆成小山的玉米;
建在山坡上的一排排土窯洞;
山上的植物自下而上四季分明......
讓人記憶深刻。
當天我們大隊伍清晨從基地出發,一直在村落和大山裏轉悠找點。
晚上7點夜幕降臨,迷失在大山裏的我們,幾個小夥伴們爬上一個山頭上,遠遠看見訓練基地山坡上標誌性的那棵樹時,激動得跳了起來。
當時諸多苦與累,現在回憶起來真是甜而蜜,心事翻湧,感慨萬千。
感謝那段苦旅的日子,磨礪了我的意志和心性,讓我變得堅韌和不輕言放棄。
然後,我按部就班邁入了婚姻,生了孩子。
現在想來,居然沒有找到我跟前夫一起旅遊、其樂融融的回憶片段。
僅有的幾次,都是大部隊出行,女人帶孩子,男人們喝酒打牌,不同的只是換個地方做這些事情。
我厭倦了這種旅行模式,慢慢淡出了所謂的家庭聚會出遊,覺得失去了旅遊的意義。
2009年的暑假,我已經初步決定和前夫離婚,但猶豫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個錯誤。
都說看對方合不合適,就去旅行吧。
於是,我和前夫決定把女兒放在家裏,兩個人來一次桂林自駕遊。
這也是我們唯一一次二人世界的旅遊。
我事先精心做了策劃,包括各種交通工具,景點與景點之間的銜接,去灕江坐筏子而不是遊輪的渡口怎麼走,等等。
一切還比較順利,廣西風光甲天下,灕江確實美如畫。
從筏子上下來時,前夫幫我把鬆了的鞋帶繫好,艄公羨慕地對我說:“姑娘,你可找了一個好男人!”
那一剎,我以爲事情有了轉機,也許可以重新開始。
到了西街當晚,開始出現重大分歧。
我在街上夜遊,興致盎然,他不喜歡陪我遊街,催促回去。
最後不到九點,兩個人回到民宿。
他躺在牀上看電視,舒服安逸;我不甘心,覺得無趣之極。
稍晚一點,得知另一幫朋友在從貴州回湖南的自駕遊路線上,他提議:“我們轉道和他們去匯合吧。”
我看着手機上做好的、也已經跟他商量好的第二天去看梯田的攻略,心灰意冷。
我說:“好的,隨你。”
他可能不知道,旅途中所有愉悅新奇的安排,都是我用盡心思看攻略查路線做到的。
可是,所有這一切,都抵不上他那幫可以喝酒聊天的兄弟。
玩都玩不到一塊兒,其他還有啥好說的?
那是我和前夫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單獨旅行。
之後,我們就協商離婚,各自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
後面,他送女兒來美國,我們有帶女兒去出去玩過,但都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那麼,讓我最開心的一次旅行是什麼呢?
3 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
腦海裏深處的一幅畫面,慢慢浮出水面,變得越來越清晰。
是的,我確定,這樣的旅行是值得用“最開心”來冠名的。
那是6年前,我在美國加州大學做訪問學者,買了一輛Honda二手車。
週末,我經常開車帶女兒去附近的海灘或者outlets玩,路途中的場景始終記憶猶新。
車上就我和女兒兩個人。
那時才9歲的她,抱着iPad在後座上,大聲學唱學校新教的英語歌,我不時加入幾句,兩個人大聲吼吼,一首接一首。
我會把車窗打開,外面車水馬龍,異國風情,但車內喧鬧沸騰,我們的歡笑聲、歌聲一路飄出窗外。
當時,真想大喊一聲:“讓時間停止吧,這就是我想要的!”
在路上,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
現在,女兒都很喜歡坐車旅行,可能跟這段經歷密不可分。
回國後,我和女兒都投入國內繁忙和充滿競爭的學習工作中,逐漸失去了在美國時期的心態。
我常常會發火,孩子在忍讓。
前年冬天,我帶着她,我們兩個人飛四川成都,在那邊借了一輛車,帶她去看遂寧死海、爬西嶺雪山。
雖然途中有不愉快、有衝突,兩個青春期,不吵纔怪,但總體來說,還是很愉快的。
我開始慢慢調整自己,我要幸福,孩子纔會更幸福。
後面的旅行記憶開始快樂、有趣起來。
這些年,大江南北去了不少地方,相比城市和人文環境而言,我更傾向於山川河流,領略大自然的神祕。
我又直飛到瀘沽湖,在王妃島邊上的糊塗窩客棧,靜靜的待了三天。
這個客棧需要划着船進出,當三天後再坐筏子出來時,感覺重新來到世間,一切都那麼美好。
我還和閨蜜約着去了雲南騰衝,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拍攝地。
發現實地的桃花都是塑料的,折顏的十里桃林事實上只有兩三株,白淺上神的青丘狐狸洞不過是路邊一塊石頭上的刻字。
可是依然找到了樂趣。
散步經過路邊客棧,年輕的老闆和老闆娘在招待自家客人,我跑過去討個菜喫,結果變成了當晚入局暢聊。
他們說起,旅遊發展對當地的民俗風情帶來的巨大沖擊。
我知道了,原來在那樣文化落後信息閉塞的地方,女孩子十二三歲就出嫁了。
還得到了主人家第二天午餐的熱情邀請……
去年我手術後,一幫女人們組織去貴州雲舍畢節花海遊,爲了照顧我,她們專門租了一輛房車,裁減掉兩個景點。
於是,一路歡笑一路歌,花海里留下我們流連忘返的照片,個個笑靨如花。
回想起來,離婚後的這些年,我的快樂越來越多,幾乎做到了隨心而動,得到滿足的內心,變得充盈而愉悅。
相應的,對旅遊的嚮往和向外的衝動,慢慢緩了下來。
今年暑假,多次受邀出去玩,我都拒絕了,我在家好好陪了女兒兩個月。
每天和這個小傢伙,甜蜜恩愛地過日子,送她去培訓班,上健身房,喫外公做的飯,讓她帶外公外婆看電影,我的內心充實而幸福。
因爲,現在的我很清楚:最好的詩與遠方,就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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