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人生課:告訴孩子,只有認清壞人,纔會自我保護


1

一位初三孩子的媽媽,在羣裏告訴我們,她孩子的班主任提醒家長,平時要通過和孩子閒聊,掌握孩子心裏真實想法,讓閒聊變得有價值。

這位媽媽平時一直這麼做的,也很認可班主任的觀點。

我也認可這個觀點,不過以我的實踐經驗及結合身邊一些樣本來看,和孩子閒聊看起來漫無目的,但實際上,要對孩子有充分的瞭解以及要以孩子喜歡的方式來開展,這其實是很難的。

如果到初三,一些家長才開始養成和孩子閒聊的習慣,我感覺還是有些晚了。因這個階段,往往是家長焦慮和孩子價值觀直接碰撞,最爲衝突的階段。

一方面面臨着嚴峻的升學壓力,很多孩子身心負擔很重,陷入了成績焦慮狀態,寧可花點時間跟朋友和同學閒聊,恐怕也沒什麼時間和家長閒聊了。

閒聊真的是親子溝通中,很有價值的事兒。

但這些應該是其實是從幼兒園階段就開始進行的,通過閒聊交換不同的生活空間裏的感受,逐漸瞭解到孩子的一些想法,思考孩子面臨困難時,家長可以提供什麼樣的幫助。

這些年,我自認還是一個很稱職的家長,基本上孩子的各種情緒,都能在我面前得到及時化解。

我們也常常通過閒聊,獲取對方不知道的信息。尤其是在討論很多社會新聞中,我和孩子形成的最大價值觀,就是與人爲善和不要輕易以貌取人。

這既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自我保護的人生必修課。


2

我到現在都記得,每次從幼兒園裏接孩子回家,開心不開心都寫在臉上。

難過總是難免的,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接納孩子的情緒。像往常一樣,讓他感受到,來自父母溫和堅定的人生態度,足以幫他接納和承受不良的情緒,得到有效釋放。

而閒聊的前提,一定是在雙方情緒都比較平和的狀態下開展。

正好,我纔讀了莫言的最新小說集《晚熟的人》,裏面寫到的壞人,讓我印象深刻。我就通過上學放學途中,以閒聊的方式,給孩子講了幾個莫言筆下的壞人故事。

故事一:

在《賊指花》裏,莫言寫自己,有一次到東北和當地的文學朋友採風,團裏有一個男同伴,曾向大家展示過他錢包裏世界各地的外幣,這當時讓莫言還挺稀罕。

這事本來也不算什麼,莫言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

但是多年以後,團裏的另外一個男同伴尤金,從國外回來見到已經得諾獎出了大名的莫言。

這才告訴了莫言,實際上,活動當天晚上,那個男同伴的錢包丟了。所有人的懷疑都指向莫言,理由是隻有莫言看錢包的眼神那麼喜歡,他們還悄悄到莫言房間,包括把莫言的行李箱都搜查過,只是沒找到什麼證據而已。但莫言,一直都在大家的懷疑範圍裏。

結果這位海外回來的男同伴尤金,給莫言講了他知道的真正小偷,原來是在這個採風團裏,最美最受歡迎的那個“女神”。因爲是她,後來讓尤金把失主的身份證還給對方,說這是盜竊的江湖規矩。

尤金講完,一聲哀嘆,說沒想到自己心儀的女神,竟是個賊,還枉讓當年貧窮的莫言,受這般委屈。

但莫言立刻就想起了後面的一件事。

他後來有一次,到賓館去見老家來的一位老鄉,曾親眼看到一個戴着口罩,穿灰風衣的高個子,從老鄉隔壁的房間,悄然無聲的溜出來,下了樓梯。

沒一會兒,隔壁山西來的商人,就大喊着自己三萬塊錢不見了,報了案。

警察還到隔壁的房間,詢問了莫言和他的老鄉。

第二天晚上,東北幾個文學上的朋友約莫言一起喫飯,上一次到東北採風團的組織者也在,當莫言看到他的身高和他那件灰色的風衣時,他明白尤金講的這個丟錢包的故事,真正的偷竊者是誰。

當年東北採風團的,活動組織者自稱曾是一個小地方的刑警隊隊長,後來因爲辦案受了傷,放不下所熱愛的文學,才自己組織了一個雜誌,自立山頭。

他有着豐富的經驗,這也是他盜竊成功率這麼高的祕密,更是人人都不曾懷疑他的真相。

此刻,想起真正的賊是誰,莫言心裏很清楚了,也明白了當年那個女神和活動組織者彼此曖昧,女神肯定也發現了對方偷竊的祕密,但她寧可讓別人懷疑自己。

但莫言選擇了對尤金什麼也不說,把這件事的真相裝到了肚裏。也許看透不說透,是莫言一種行事做人的本分。

他只是通過文字,誠實地向讀者講述了這個故事。

不過是讓大家懂得,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最不像賊的人卻這般模樣,讓大家在生活中多一些對壞人的防範意識。

不隨意錯怪一個好人,但絕不能對壞人掉以輕心。一個人說了什麼不重要,標榜在口中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行動,他做了什麼。

故事二:

這本小說集裏的《晚熟的人》,有個一個叫蔣天下的人。他年輕的時候裝傻子,赤着腳坐在水邊,用腳等着魚上鉤。

莫言成爲知名文學家之後,誰知道,村裏因此抓住第一個致富機會的就是當年的“傻子”蔣天下。

他馬上選擇買下莫言舊居附近的地,做起了鄰居,並搞起了旅遊開發。

等到莫言回老家探親的時候,才發現這蔣天下真的是有商業頭腦的天才。

原來年輕時候那些裝傻,只不過是爲了逃避一些本該自己去履行的責任,最終這些責任,都得讓周圍其他人來承擔。

這也是某種程度的“壞”,這可能就是“聰明人”自稱晚熟的處事方式吧。

如今賺到錢的蔣天下,得意洋洋的給莫言炫耀:“大哥你們都說我裝傻,其實我不是裝傻,我們老蔣家的人有個特點,那就是晚熟,當別人聰明伶俐時,我們又傻又呆,當別人心機用盡漸入頹境時,我們恰好靈魂開竅。”

只不過,莫言這個從山東高密走出來的農民作家,還是把這個喜歡耍聰明的蔣天下,最後吃了一次虧,寫在了故事結尾。

原來蔣天下使用的建設用地,本身就是非法用地,就是有爭議的。

那塊地是上世紀60年代劃出的“滯洪區”,儘管河水已經斷流了30多年。

但如今,蔣天下自建的擂臺和展覽館都因“非法用地”而被摧毀,多少又有點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意思。

故事三:

這還是一個和莫言家拐着彎沾點親的女人,出現在《紅脣綠嘴》裏。

這個口才極好的女人叫覃桂英,小的時候,左右腳都長了六根腳趾,因此而自卑,這事被她城裏來的老師知道後,善良的老師還陪她去做了手術。

誰曾想到這會是一個蛇與農夫的結局。後來在那個瘋狂的年月裏,她和另外一個男生,帶頭整這位老師。最終,老師不忍其辱,選擇了以死抗爭。

再後來,差點就可以飛黃騰達的覃桂英,被人舉報當年逼死了自己的老師,因品質問題,錯過了人生的機會。

兜兜轉轉的又回到鄉下,最終和當年一起帶頭鬧事的男生結了婚。

這一對奇葩的夫妻,只要有點兒機會,就要給村幹部找點麻煩,時不時還要到外上訪胡說八道,活成了不折不扣的刁民。

後來發現傳播謠言可以爲難管理者,更是變本加厲,還自己建了兩個公衆號,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粉絲”來關注。

覃桂英見到莫言,還嘲笑大作家的文學號才那點粉絲,還不如自己運營的,通過製造謠言可以很快“吸粉”的營銷號。

她甚至打算賣給莫言的兩個謠言進行自我炒作。分別是:“某年某月某日,有關領導找你談話,讓你擔任一個副部級領導職務,你說當不了,原因是當了領導就要開會,一開會你就打瞌睡。”

第二個謠言:“莫言的父親臨終時希望不火化,直接裝棺入土。但莫言不同意,說大家都火化,你也必須火化,咱不能帶這個頭。莫言父親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就這樣離世了。”

這兩條謠言,覃桂英和莫言商量,一條賣價兩萬,她來安排自己粉絲衆多的公衆號來發布。

莫言果斷拒絕,回覆她:“謝謝,我不買。”

覃桂英這種壞人,往往就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甚至傷害那些曾經無私幫助過自己的人,失去了作爲人最寶貴的善良和底線。


3

我和孩子閒聊完這三個故事,和他分析討論後,形成以下共識。

照理說文學,有的時候是遠離生活的。但莫言的小說,往往都能直接反映現實。

他身上始終保持着一種對現實探尋背後意義的思考,對人性的深度剖析,他絕對不會簡單的非黑即白,壞人也不是單純的壞。

他們都會有人性中灰色地帶的那一面。因此,莫言對於筆下的人物,總能看得到藏在文字背後的一種憐憫和同情。

即使是惡人,莫言也不會簡單的大罵這樣的人有多壞,而是把他們人性中脆弱和卑微的一面也呈現出來,依然是把他們作爲“人”來書寫。

也只有這樣,對判斷“壞人”的標準,纔會有更加清晰的洞見,而且對於這種壞可能帶來的潛在危險,我覺得莫言是有份溫情的提醒包含在其中的。

只有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壞人,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觀察方法和思考,認識到人性的複雜性,才能真正學會自我保護。

讀他的作品,總能反思很多東西。我想,這恐怕就是小說家的最高境界吧,文學的功能之一,就是喚起人們普遍的共識和對問題的深度思考。

@本文作者妮妮:

曾任記者多年,親子教育與女性自我成長的終身學習者。14歲帥哥的少女心辣媽,有深度的話癆達人,真誠幽默的非著名閱讀推廣人。個人微信公衆號:妮妮小屋(ninixw),歡迎與妮妮交流閱讀與生活。

本文圖片選自網絡,感謝原圖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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