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誰也不說話，緊緊地盯着正前方。
天上掛着一彎猩紅的月亮，它不動聲色地追隨着他們的車。明明暗暗的星星，像蟲子一樣在黯淡的天幕上密匝匝地蠕動着。
一路上，見不到一輛過往的車。
攸寧轉頭看了看靜姝，藉着前面車燈的光，她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她緊緊抓着方向盤，不安地左右張望着。
這時，攸寧突然朝前指了指，說：“注意，前面有岔路口！”
靜姝似乎哆嗦了一下：“在哪兒？”
“就在前面啊！”
靜姝下意識地朝前探了探身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說：“我沒看見呀！”
攸寧說：“怎麼會呢？”
車很快就到了那個岔路口。
攸寧說：“岔路口！看到了吧？”
靜姝驚恐地看了看攸寧，顫巍巍地說：“只是公路拐了個彎，哪裏有岔路口？”
然後，她把車頭一偏，直直地朝右邊那條岔路開去了。
“走左邊那條路！”攸寧喊道。
“左邊沒有路！”靜姝也喊起來。
攸寧急了，伸手抓住方向盤，用力朝左扳。
“你要幹什麼？”靜姝一邊大叫一邊全力朝右扳方向盤。
車終於衝上了右邊這條公路。
這時，猩紅色的月亮又鑽出了雲層，天地間有了微微的光亮。一陣冷風吹過來，他哆嗦了一下。四周黑糊糊的荒野無邊無際。
他朝地上看了看，猛地發現，那起伏的荒草下是一個個墳墓！這裏是一片墳地！
“前面那一棟就是我的家。”靜姝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支小手電筒，打開，踩着荒草朝前走，像個夢遊者，偶爾被節骨草之類的植物絆個趔趄。
她輕聲說：“物業公司也不剪草，路燈也都壞了，你小心點啊。”
攸寧像傻子一樣木木呆呆地跟在她身後。
走了一段路，靜姝停下來。
她慢慢回過身，指了指前面，輕輕輕輕地說：“就是這一棟……”
攸寧朝前看了看，在幾棵粗壯的榆樹之間，有一座高大的墳，墳前立着一塊墓碑，旁邊插着一根高高的引魂幡，那紙錢隨風飄搖着，“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這座墳墓的四周光禿禿的，沒有荒草。
看來，它是一座新墳。不過，它的上面有個黑糊糊的洞口，正好能鑽進一個人。
靜姝在墳前停下來，小聲說：“我怕黑，你先進，我跟着你。”
攸寧顫顫地說：“你把手電筒給我。”
靜姝就把手電筒給了他。他朝墓碑上照去，清清楚楚地看到四個猩紅色的大字：攸寧之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