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土老冒偶遇洋小姐,孤身“行騙”金三角


老冒從《老鄉親》劇組出來,已經是午夜12點多了。又渴又餓的他,急匆匆地往家裏趕。

不巧,離家還有一半路,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這時,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但四星級的金三角大酒店,仍然燈火輝煌 。於是,老冒跑到酒店的屋檐下躲雨,想等雨小些再走。

老冒用手拍打舊棉襖上的水,無意中觸到了口袋裏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剛領到的片酬。他不知道有多少,就順手掏出來數。

金三角大酒店門邊站着的金髮小姐,本想趕走穿着寒酸的土老冒,無意中見他從信封裏抽出一大摞鈔票,突然改變了主意。於是,她彬彬有禮、和藹可親地叫了一聲:“哈羅!”

老冒擡頭一望,見一位戴墨鏡的金髮小姐,笑容滿面地向自己走來。老冒來不及把錢套進信封,就匆忙把錢和信封塞進了口袋。

“尊貴的先生!我是金三角大酒店的迎賓小姐。請先生進去避避雨吧!我們金三角有通宵營業的西餐廳,裏面有進口的咖啡,有剛出爐的熱狗,還有美式火雞,法式蛋糕,英式……”

“對不起,小姐!我是工薪階層,上不起這樣高級的酒店!”老冒苦笑着,婉言謝絕了小姐的盛情邀請。

小姐帶着洋腔用廣東的“普通話”說:“先生真會開玩笑啦!象先生這樣不露富的大款,我見多啦!先生,我們金三角有高級套房,還有特——種——服——務!如果先生有興趣,我可以陪您……”

“對不起,小姐!”老冒打斷了洋小姐的話,“不瞞你說,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家裏人多,收入少,正愁沒錢交集資建房的預付款呢!”

老冒說的是實話;但洋小姐不信。這也難怪,因爲在幾分鐘前,她還親眼見老冒在數錢呢!

於是,洋小姐甜甜地說:“就算先生真的沒錢,也可以進去暖和暖和嘛!我可以買單請您喝杯熱咖啡。這麼冷的天,又下大雨,諒想先生不會拒絕吧?”

“哦,不!小姐,謝謝啦!”老冒正想拔腿衝進雨裏,衣袖已被機靈的洋小姐拉住。

“請先生別客氣!您看,棉衣都溼了,真叫人心疼!我們金三角有空調,還有快速乾衣機,很快就能把棉襖烤乾的。爲人民服務,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嘛!來,別客氣!”說着說着,洋小姐就硬把老冒拉進了酒店。


穿白制服的服務員大狗熊,見迎賓小姐拉着溼淋淋的土老帽進來,吃了一驚。大狗熊還沒回過神來,西裝革履的馬總經理,就朝它打了個響指,並對老冒那邊擺了擺頭。大狗熊還算聰明,立刻送了兩杯熱咖啡過去。接着,又送了兩碟熱狗,並彬彬有禮地問:“請問二位:還要點別的什麼嗎?”

熱情地幫老冒解衣釦的洋小姐說:“狗熊!把先生的棉襖拿去烤烤!”

大狗熊走後,洋小姐朝另一位服務員大猩猩招了招手,說:“來兩盤非洲的河馬肉,再加一瓶阿拉斯加虎骨酒!順便跟客房部打個招呼,在二樓開間套房!”

老冒一聽,慌了神,連忙站了起來,邊掏錢邊說:“不,小姐!我該走了;老婆、孩子還在等着我哪!”

老冒摸了半天,才發覺今晚領的片酬,全在棉襖裏 幸虧大狗熊及時把棉襖送了回來。就在這個時候,大猩猩送來了河馬肉和虎骨酒。

老冒抽出一百元擱在桌上,說了聲“不用找了”,就拿起棉襖往外走。可是遲了,因爲負責保安工作的一頭尖牙利齒的大狼狗,擋住了老冒的去路。狗警衛不軟不硬地說:“請先生結清帳再走!”

“怎麼?我只吃了一個麪包,也就是你們這裏說的‘熱狗’,難道一百塊還不夠?”老冒喫驚地問。

“先生!請坐下再說!”狗警衛剛把老冒拉回原來的座位,西餐部牛主任就皮笑肉不笑地說:“這是您的賬單,請過目!”

老冒接過賬單一看,嚇得頭都大了。要不是洋小姐緊摟着他,他還以爲是在做夢呢!心想:“完了!完了!這下片酬和房子全泡湯了!……”

眨眼間,老冒面前便出現了五頭大得嚇人的狗警衛,餐桌周圍圍了好幾層幸災樂禍的看客。

一陣陣的嘲笑聲,反而使老冒冷靜了下來。他想:“好漢不喫眼前虧!先認倒黴吧!”於是,他把牙一咬,將棉襖裏的錢,連信封一起,全放在餐桌上。

牛主任把錢一數,加上先前擱在桌上的一百元,總共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他笑了笑說:“先生!請您看清楚:應付款是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其中包括開套房和點進口酒肉的錢。就算對您破例不收外幣,也還差一萬塊錢!”

“你們欺人太甚!宰人也實在太兇太狠了!過去風聞你們金三角宰客,我還以爲是‘天方夜譚’呢!原來,真是名不虛傳!”老冒的聲音很低,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先生!我們這裏是註冊登記的四星級酒店,收費是比低檔次的酒店稍高一些,可我們的服務是第一流的!”牛主任仍然客客氣氣地說:“如果先生手頭一時不便,也可以先留張欠條,找個單位和店鋪的法人作保……”

牛主任還沒說完,老冒就說:“不必了!不就是一萬塊錢嗎?告訴我:你們是要法郎還是英鎊?”

“最好是美元!日元和馬克也行!”

“能拿張美鈔給我看嗎?”

“行!”牛主任隨即把一張大面額的美鈔遞給老冒。

老冒借過美鈔,看了一會,就接連從口袋裏摸出三大摞美鈔,瀟灑地全甩在桌上,不卑不亢地問:“夠不夠?”

“夠了!夠了!先生真是財大氣粗!出手非凡!請坐!請坐!您請坐!”在一旁站了許久的馬總經理,點頭哈腰地說。

見錢眼開的洋小姐,剛愣過神來,就不顧老冒的反抗,瘋狂地摟着老冒,一再強吻着滿臉怒氣的老冒。

在看客們一陣高過一陣的怪叫聲中,曾被斥爲“不要臉的土老冒”的老冒,當衆給了洋小姐一記耳光,拿起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片酬,昂首挺胸地朝酒店大門走去。

馬總經理和西餐部的牛主任,還有不少靠公款喫喝的無聊看客,尾隨着走出大門。總經理和牛主任等人,象哈巴狗似地彎着腰,殷勤地請老冒上酒店的豪華轎車,說是免費送老冒回家。

老冒拒絕上車;但他毫不含糊地說:“明天上午,我一定再來!”

這時,雨停了。皎潔的月亮,從雲層裏鑽了出來。

老冒在月色中消失後,金三角的人們才發現,老冒留下的三大摞美鈔,全都變成了廢紙。

原來,老冒是雜技團的魔術師,因爲長得很像老實巴交的農民,氣質又好,《老鄉親》的編導便看上了他。當然,老冒用魔術脫身,卻純屬出於無奈。

第二天一早,老冒剛到市舉報中心,辦公室的鮑天青主任就說:“老冒同志,你來的正好!我們正想請你到金三角去拍紀實片呢!來,我們先看一段錄像。”

原來,老冒昨晚在酒店的全過程,市舉報中心的專案組,已悄悄錄了像。

“老冒同志!你的表現真是難能可貴!”鮑主任給老冒沏了杯高山雲霧茶,熱情地說,“有關部門對金三角大酒店的處罰,已經不下三十次。罰款也好,停業整頓也罷,對他們都不管用。現在,市裏已經下了決心,今天上午十點,就逮捕犯罪集團的全部成員,並沒收酒店的全部財產 整個紀實片的負責人,就是《老鄉親》劇組的鐘實編導。”

老冒聽了,激動地說:“這太好啦!我一定全力配合!”

正說着,鍾實編導就領着攝製組的同志們趕來了。一見面,鍾老就喜出望外地給老冒一拳,樂呵呵地說:“好傢伙!你叫我找得好苦呀!沒想到《老鄉親》剛封鏡,你這個傻冒,居然到金三角‘行騙’去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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