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結

文/仁龍巴

剛上班,接到表妹毛毛的微信。這才意識到,我們已有5、6年沒見,不僅沒見面,似乎也沒怎麼聯繫過,最後一條微信還是2018年春節的祝福。

毛毛是二姑的大女兒,小時候我們並不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只是寒暑假會在農村老家一同待幾天。因爲我在奶奶家孫女裏排名第六,毛毛一直叫我六姐。她的頭髮就像她小名一樣,卷卷的,蓬鬆地披在她白白圓圓的臉上,特別像秀蘭鄧波兒,十分可愛。

自從我十歲父親病逝,就很少回農村老家了,我們也就無緣再見。直到我臨上大學的那個暑假,回了一趟老家,因爲奶奶家的孫子孫女裏我是第一個上大學的,也算是死去父親的榮耀,在鄉里鄉親間博個美譽。我想不起來那時毛毛的樣子,或許那次我根本就沒有見到她。

當我在北京安好家,二姑和我聯繫,說毛毛也來北京求職,於是我們長大後見了第一面。二姑和姑父都是中學老師,毛毛的學習也一直拔尖,但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對我有種姐姐面前的乖巧和放不開,原本二姑希望我能給毛毛些照顧,但毛毛除了在我家住一晚,彼此說了說話以外,我什麼都沒做。

在我的心底,對奶奶家的大部分親戚是隱隱地埋着一種“恨”的。父親在世時有幾次病危,奶奶都以要忙着秋收的理由拒絕來城裏幫把手,媽媽一人要工作,帶兩個學齡前的孩子,還要穿梭整個城市去醫院照顧父親,後來還是大舅家長姐來爲媽媽分擔。父親去世後,大爺多次指派大哥到父親的機關索要奶奶的贍養費,對我們的生活卻不聞不問。奶奶長期在二姑家,幫二姑帶孩子,一直到如今已經90多歲,嘴上說哪個孩子都想都親,但我們從小沒有得到過奶奶的照顧,奶奶的心尖尖是毛毛。奶奶有兩個兒子、二個女兒,四個人的孩子中除了我和姐姐,童年都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從小看着媽媽的辛勞和堅強,看着親戚們的冷漠和疏離,這種“恨”悄悄地盤扎,慢慢地伸張,我對奶奶和奶奶家親戚的感情越來越淡。

隨着我生育做了母親,隨着我的年齡一點點變大,當我的羽翼已經足以撐起自己的家時,兒時那種因爲弱小渴望被愛不得的遺憾才慢慢變得理性。誰家沒有點難處呢,大爺一家3個兒子4個女兒,人口衆多,壓力巨大,哪有富餘再關注兩個侄女?大姑二姑也一樣要經營自己的小家,距離又遠,鞭長莫及。奶奶已垂垂老矣,還去記那些從婆媳關係延續下來的不疼不愛,強化受傷小孩的角色定位還有何意義。打開心結,需要直面過去的傷疤,而當我獨立強大時,才更能接受那種人和人之間的邊界感,除了自己,沒有人應該爲你負責。

毛毛生孩子後,我和先生帶着孩子去看望過幾次。看着她也白手起家,小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了,我感受到毛毛的成長。後來,毛毛生了老二,大家都忙着各自工作和帶孩子,居然一晃幾年未見。我們約了元旦兩家聚聚,北京雖大,還是沒有遠到難以相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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