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風雲錄:習慣

江湖人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

對於劍客而言,首先被人注意到的習慣便是他的執劍手。對於他的挑戰者而言,觀察到他的執劍手是哪個也尤爲重要,因爲這與他們的性命息息相關。

同右手執劍者比試就得按右手規則,同左手執劍者就得按左手規則,這是每一個挑戰者都知道的事。稍不小心弄錯了就容易被完全預料不到的招式逼成一個無法反擊的弱勢,高手過招,勝負常在一瞬之間,所以這是關鍵。

對於劍客而言,他的執劍手基本就代表了他的生命和尊嚴,失去了它也就等於失去了全部。

所以那個女人在奪去我的執劍手的時候,她便以爲她贏了,她以生命爲代價奪去的我的執劍手,她以爲那樣就是奪走了我的尊嚴和我的全部。

可是,她錯了。

她錯在兩點:第一她斬斷的並不是我真正的執劍手,因爲自那次與詩客的大決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使用過我真正的執劍手,這是我成名於風雲錄之前很久的事了。第二是我從來便不是一個能被習慣定義的人,哪怕她真的斬斷的是我實際的執劍手,但我卻也絕不會以爲這樣我就失去了我的尊嚴。

我最後一次使用我真正的執劍手是因爲那個在風雲錄裏排名第一的詩客實在是太強了。

我贏他多少也有些運氣的成分,但我還是贏了。我知道我從來都不是第一的劍客,但我的運氣卻一直很好。它總支撐着我一直莫名其妙地取勝,取勝到最後我幾乎再也見不到真正的所謂的高手。

但這樣的勝利我還是有些厭煩了,於是從那次決鬥之後,我便決定再也不使用我真正的執劍手。

我厭倦了那樣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生活,我想要找些刺激來改變這樣乏味的日子。

不知道是因爲我與高手對決之後越來越厲害了,還是江湖裏的人越來越不行了,在我更改了執劍手的習慣以後,居然再沒有半個人能贏過我,所以從此以後我便再也沒有使用我真正的執劍手。

挑戰我的人仍然在繼續,我的勝利仍然在累積,漸漸地江湖上再沒有幾個人能很有自信的站在我面前,前來挑戰的人雖仍沒有斷絕過,但每一個站在我面前的人我都能感覺到他們的恐懼。

除了那個女人,她那樣弱卻是那樣自信。

所以我見到她時我心裏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想法。

“若沒有些手段,你可就半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在動手之前我試圖再一次確認她是否有些恐懼。

“你自然知道!”

在一個如此確認自己信念的人的面前,別人的恐嚇根本沒有半點意義。她是真的確信自己能贏,哪怕是以她的生命做代價。

這也挺好,或許從她那樣自信的挑戰裏,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一些什麼。

弱,但她真的還是太弱了,她的每招每式雖然都透着殺機,但我幾乎閉上眼都能化解。

等過到第五招的時候,我的心思改變了,或許讓她贏能得到我想要的,於是在給了她以爲的一個破綻之後,我讓她贏了,只是讓她以爲贏的同時可惜我還是了結了她,這不是因爲她斬斷了我的右手,而只是我多次決鬥後養成的習慣

她最後那招那樣狠,不惜生命爲代價,隨了她吧,我心裏想。

於是我成全了她,也成全了我。

再後來我甚至用招式封閉了自己的記憶,我不僅要這江湖人遺忘我,我也要使自己將自己遺忘,我以爲一個落魄者的身份流浪江湖從此我便會過成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生。

但我還是太天真了,我還是被她的復仇者找到。而那人也竟然愚蠢到用自己和她的姐姐的生命做代價來換回我的記憶,而目的只是讓我記起被遺忘的詛咒。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真正的執劍手是左手的,但在我看着他請的那三個人黑衣人以我的劍招刺殺他師妹以及他的時候,我還是記起了我那被自己封印的記憶。

於是出劍封劍,一切只在一瞬間。

那個男人死了,而我的一切又恢復到了以前。唯一改變的是此時風雲錄已經沒有了我,而我也不再有什麼僞飾的其他選擇——我只能使用我真正執劍手的習慣,我不禁嘆了口氣,看了看我右手空蕩蕩的袖管。

江湖啊江湖,原來你們只是習慣了“絕命劍廿三”,這次我再出現,你們又要再一次改變你們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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