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做人"也難

範賢聰

中國有一個做人成功的說法,那就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我屬牛的,明年滿六十,進入"大壽之年",就沒學會中國的這個人生哲理。因此,儘管1997年就全國破格上升爲副教授,但到今天爲止,雖然大家都尊稱我爲"一級教授",其實給大家說句"悄悄話",就連特級教師都還不是。

未滿十七歲那年(1978年),現在很多人才進高一,可我已被父母強逼着進雲南省最早的專科學校――雲南省昭通師範專科學校。就因爲是農民的孩子,就因爲是放牛娃、牧馬官、打豬草的人,父母及邱老師就不讓報北大、清華。其實,我在威信縣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恢復高考的1977年就參加了一次高考,1978年揹着家長及老師悄悄的報了第一志願北大。當年的威信縣狀元,也是雲南排名前五的威信縣一中的吳柳同學,考入了北京師範大學。

因此,進了昭通師專之後,"身在曹營心在漢",就想考清華的研究生,爲此請了英語二班的戴璇同學每天都做輔導老師。但對英語先天不足,研究生終被英語卡下來。1985年考上雲南教育學院物理本科第一屆,一直想實現研究生之夢。1987年報考了華南師大教育科學研究所的研究生,以四科290分名列前茅。雖而,由於英語僅32分,需要先到研究所讀兩年英語,再轉爲正式學員。已經26歲的我,還沒"說着姑娘",父母不允許這樣的選擇,因此,我與時任導師,國家一級教授謝德民老師講,謝謝他的好意了。

1987,一個使我痛苦之年,就因爲"高調"的講了幾句話,回到威信後又被打入"冷宮",麟鳳中學。要知道,那時威信縣教育的本科生很少很少,而且物理本科也就兩幾個人。在鄉村中學,要找一個有工作的"對象"很難,要找一個大學本科老婆,更比登天還難。

回想這段歷史,就因爲做人不低調,因此,幾乎所有的願望都化爲"泡影"了。這也就應證了"低調做人、高調做事",是中國的一條顛覆不了的直理。時任教育局長劉詩正老師說了,此人還需磨一磨。

1989年那個多事之秋,對家鄉幾乎無望的我,到雲天化中學講了一堂關於《萬有引力》的公開課,雲南水富的很多官員及教師(好幾十人)都參加聽課。由於課堂還算"出彩",雲天化向威信縣發出商調函,同時,黑龍江建三江集團也發調函。時任縣委書記李丙陽最終沒讓我走,調我到威信縣二中,說下步會辦高中,讓我做校長。1992年元旦,終於如願以償的找了個本科王老婆,生了一個女兒叫範雲露。給女兒改這個名字是想告訴我,"不學雲彯彯自然,要學霧滿滿爲露"。女兒因病不幸於2020年去逝,我與兒子一起,抱頭痛哭了好大一場。還好,雲露給我留下了一個好外孫,要不然,我的人生幾乎就失去了一半。

做爲雲南威信二中的校長,我不但勤政愛師、愛生,而且幾乎把所有智慧,都用在學校。面對只有我一個人教過高中的情況,我親自做高一班班主任,既要教好學生又要幫助同事們提高。1995年第一屆高中畢業生,出了廈門大學、哈工業大學、中國石油大學、雲南大學、……共計四十多個專科以上的大學生。1996年又出華東師大、北京船空航天大學、四川大學、等幾十個大學生。而且產生了範孝宗、宗德樣、範厚權、吳天平、楊天喜、甘國權、……等等,一批縣級、市級、省級、國家級名師。威信二中前二屆成績進入昭通市前三,前五屆也是昭通市前列水平。

然而,與1998相似的1989年,老毛病又犯的我,被一場政治鬥爭打垮了,校長"莫名其妙"的丟了。更傷心的是,年僅28歲的妹子去逝了。丟校長我不會哭,但因爲丟了校長之後去逝的好三妹,使我不得不哭了。我對她說,你能早了去,那該多"風光"啊!再一次證明"禍不單行",必須"低調做人、低調做事"了。爲此,我在1998年完成了我的第一本著作《高中物理總複習講義》,被威信一中的學生們稱做學習物理、考好高考的"《葵花寶典》",在一中一呆就是22年。

00年代多次做過一中高補班主任,考上本科的學生幾乎佔全縣的一半,而且考入一流大學的也有多人。2002年任威信一中首屆年級主任("英才苑園長"),清華、上交等全國一流大學三十多所,都有我校學生考入,而且清華的鄧玉林同學,就是我從高一(前40名)教到高三的畢敬勳老師129班的學生,創造了一中的一個頂峯。時任副縣長邵光奎同志不但大加讚揚,而且向全校發了一筆優厚的獎金。同時,輔導學生參加西南賽區的"物理奧林匹克"大賽,有四個一等獎、兩個二等獎。

2003――2005任一中教科室主任,2004年,以陶媛媛(清華)、李毅、陶嘯森等爲代表的威信一中代表隊,在時任輔導教師餘佑聰等的指導下,西南地區物理奧賽獲個人雲南第一、二、四名的佳績,而且代表雲南參加全國奧賽,這就是一個威信教育的巔峯時刻。2008年威信一中由三十人組成的"研究性學習班",理綜由我與毛永倫、朱相蓮老師組成教學組,平均分創造了236.5的好成績,這幾乎與前一屆及許多學校的最高分持平。連曲靖一中的王牌物理教師、雲南教育專家丁劍銘老師都認爲,就是曲一中、師附中也難做到這個理綜平均成績。可見,威信一中的學生、老師是何等的優秀。

按理說,我在威信一中做出了那麼多傑出的貢獻成績,縣裏早該恢復我做一中的校長了。然而,在一中的22年之中,我陪了九任校長(差不多兩年一換校長),快退休了,領導同志也還沒考慮讓我做一中校長。而且,有兩次我主動提出讓我做校長,我可以給黨和人民立軍令獎,重振"漢唐雄風",時間也就三年之內,不達目標,辭去公職。領導同志說我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我說我年輕着呢,人家國家領導人比我大的多着了。雖然我儘量低調,可能偶爾的還是有點"高調"了。

2012年偶遇中國教育專家委員會會長馮恩洪老先生,同在威信一中評了兩個老師的課(語文魯紹宇,化學江婷婷),馮校長說,走遍中國大地,還沒發現象範校長一樣的大專家型校長。次年三月,馮教授與威信縣委、政府協商,經時任縣委書記王剛、縣長楊家偉同意,到中國教育專家委員會做中心研究員。爲此,在我們1985屆雲南教育學院首屆物理本科班,三十年同學聚會上,寫了一個《回眸人生30年》,做爲本文的尾聲,以與各位同志共勉。

                回眸人生三十年

                      範賢聰

看了《回眸三十年》紀念冊,難免老淚橫流。一羣老者、老奶,就爲一段曾經的緣份,帶着一顆虔誠的心,不遠千里,來到春城,相聚滇池湖畔,重溫青年時代一道溫馨的夢,不容易啊!做爲"羣主",在此要感謝1985的每一位同班同學,感謝昆明籌委會的同學,更感謝楊崇堯同學的鼎力付出,感謝薛榮玖同學的康概解囊,感謝楊家金同學的精妙編輯,感謝馬光迎同學的辛勤工作。雖然2017聚會已成歷史,但我們同學之情永遠也不會減退。親愛的同學,不論你身在何處,是何處境,請常來羣裏走走,暢言人生的酸、甜、苦、辣,傳授"長壽"的祕密。當然,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走了,你的名字、你的靈魂,仍然會留在羣裏,直到我們最後一位同學離去。三十年後再聚不現實,但願我們五年、最遲不要超過十年再聚吧,說好了!到時候一個也不準落下。範賢聰真誠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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