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醬油 - 草稿

打醬油,總聽人說,“我孩子可以打醬油了。”打醬油,不禁莞爾,我也曾經是那個會打醬油的小孩呀。

小時候,鄉下家家戶戶都用玻璃瓶或者塑料瓶裝醬油。那時候村裏還有一個叫做合作社的地方,現在想來那就是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雜貨鋪,柴米油鹽,筆墨紙硯,布匹鞭炮,鋤頭掃帚……一應俱全。

夏日裏,鄰居的小男生拿着一個油膩膩黑乎乎的大玻璃瓶,手裏攥着1毛錢,屁顛屁顛的跑來找我去打醬油。

那個裝醬油的大缸估計和我一般高,用一塊木板蓋着,上面鏤空的架子中間插着一個漏斗。缸裏放着一把長柄的竹筒。

合作社的中年女人白白胖胖的,現在想來,五官已經完全模糊在記憶裏了,像個白白的饅頭。

饅頭阿姨打開大缸,我舉着瓶子在漏斗底下,她舀一竹筒醬油慢慢的往漏斗裏倒,突然我手一抖,醬油瓶滑下來了,咚的滑到大缸的木板上,還好還好,沒有太多的醬油在裏面,只是漏斗裏往下流的醬油溼了玻璃瓶。我趕緊抓起瓶子,再次對着漏斗。饅頭阿姨喊我抓啦,我慌忙點頭,舉着手緊緊的抓着瓶子,她舀了一筒醬油往裏倒,空瓶子裏傳來暢快的咚咚聲,又舀了一筒往裏倒,我的小眼睛看着瓶子一點一點的滿起來,心裏挺得意——我會打醬油啦,慢慢的往下挪了挪瓶子,這一挪,居然挪太多位置了,漏斗裏的醬油澆我手上,瓶子一滑,咚的倒下,躺在大缸上的木板那裏汩汩的往外冒着黑乎乎的醬油。

我和小夥伴都傻愣在那裏了,饅頭阿姨嚇一跳,我不敢擡頭,目光所及是饅頭阿姨白襯衣上的黑點點。“你,誰家的小子,以後不要來我這了。”饅頭阿姨遞還我裝滿醬油的瓶子說。當然這瓶醬油是她幫忙打的。

小子?我明明就是個姑娘,雖然我黑得不像話,雖然小短褲小背心,雖然我爸一直說我像只猴,但是我就是個姑娘呀。哼,還不許我下次再來。

“下次我穿裙子來,這樣她就不認識我了。”我一邊說一邊把油乎乎的瓶子遞給那個可憐的被嚇壞了,一路都不敢說話的小男生。

當然,之後我還去饅頭那幫媽媽,幫奶奶打醬油,一次又一次。饅頭並沒有拒絕我進去,可能她忘記我了,還是可能我穿了裙子。

那時我還沒上學,黑得像塊碳,瘦得像只猴,大慨五六歲,和那個裝醬油的大缸差不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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