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箇舊夢，一個很多年都一直在做的夢。
夢裏回老家了，街上清淨地很，一個人都沒有。我從衚衕北頭兒往家裏走，沒有太多的情緒，很平靜。我還納悶自己以往的那些個想念啊，委屈啊，怎麼在這個時候一點都沒有覺知到呢。是格外地平靜，平靜地像只是在觀察一個存在的事物一樣。
衚衕北頭兒的小坡兒還是記憶裏的那樣，中間被踏地光滑平實，兩邊的土有點鬆散兒。偶爾還看見一兩隻螞蟻在忙着搬東西。時節倒沒有感覺出是哪一個，只是覺得天有點暗，空氣裏有微微的涼氣。我還有意識地裹了裹衣服，穿得不算少，但覺得有點晃盪的感覺。
左手邊的房子依舊是灰濛濛的水泥牆，跟天氣很搭，竟然一時有點分不清哪裏是天空，哪裏是房子。倒是房頂的一圈兒紅瓦好不容易把天和房子隔離開來。擡頭看過去，有幾隻鳥飛過去，不知道是燕子還是麻雀，又或者是喜鵲。
右手邊兒的房子還是那樣啊，總是有種年久失修的感覺，從小時候到記憶裏一直沒有變過。牆皮裏的小麥秸都七零八碎地飄出來。門還是那兩扇黑色的木門，以前的時候我經常問爺爺爲什麼他們家不把大門換成鐵門呢？現在想來這個問題還真是童言無忌，沒有從一個更大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其實這道黑色的木門給了我很多的記憶，因爲有時候突然發現只有這種木門纔可以更好地寫寫畫畫，鐵門上有厚厚的油漆加油，反而寫起來滑筆。記憶裏他們家的門是我們塗鴉的歡樂地。除了奇奇怪怪的符號就是孩子們中流行的順口溜兒，門上還畫着一個丁老頭兒。仔細摸一摸，還有粉筆屑要掉下來。
衚衕的路感覺比之前寬敞了很多，一眼看見了我家的房子，沒有激動，也沒有加速跑回家，就覺得一切就該是這樣啊，它就在那兒。
醒了以後我在想爲何一個人都沒有，我也沒有感受到孤獨和淒涼，亦或者是傷心或者是失望呢？或許我已經接受了事情本來該有的樣子，認清事實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