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年輕,從容老去






        喫過午飯後走到陽臺,警察叔叔突然興奮地說:“走,帶你去濱江公園曬曬太陽!”我吃了一驚:這一介武夫,怎麼突然有了如此的雅興?要知道,想把他從沙發上拖出去散個步,非得出動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不可,有時候還得拳打腳踢一番。陽臺上,正午的陽光正熱切地普照着大地,面前的房屋、花木都閃耀着燦爛的光,我突然明白了警察叔叔——一定是這久違的明媚之光點亮了他的激情。

        是的呀,差不多一個星期的陰雨天氣,早讓人心靈蒙上了厚厚的塵埃,還散發着陣陣水汽,不去出曬一曬真的要結冰了。今天早上,我不也是在太陽的召喚下,才下定決心開始修剪滿牆的月季、薔薇的嗎?特別是那兩株木薔花,去年冬天我沒有捨得將它剪成光桿司令的模樣,結果第二年春天只有修過的枝條開出了一簇簇花來。那些沒有被動過的枝條,連嫩芽都懶得萌發,一片片老葉子雖說不凋謝,卻也滿身的塵埃,看上去蒼涼又寂寞。所以今年我下定決心冬天要把所有的瑣碎枝條全部剪掉,只留下主枝。可是,冬天早已經來臨,我卻始終沒有動手。直到今天早上,我打開房門,看見院子裏散落了一地的暖橘色,草木的香氣裹挾着太陽的芬芳撲面而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幾乎是快要長瘋了的木薔花,拿起剪刀,堅定地對自己說:“開始幹活!”

        怪不得我們經常會把喜歡的人比喻成“小太陽”,或許正是因爲他們身上某種無形的力量感染了周圍的人,就像萬物生長都倚仗着的太陽吧?

        在濱江公園,我們偶遇了兩位老人,她們兩個在人羣中實在是太顯眼了,因爲她們手中各舉了一副單反,走走、停停,專心致志地拍照,眼中彷彿只有風景。我突然想起幾年前在西湖遇到的一羣老人,他們估計是一個攝影協會的,長槍短炮一大堆,嘰嘰喳喳地走過來,然後尋找自己滿意的角度拍照、交談。在這一羣老人中,一位身材消瘦的老奶奶特別吸引了我:她一身樸素的布衣,並沒有和夥伴同行,只是拿着相機對着一株荷花上下、左右地一張又一張地拍攝着。我入迷地看着她的身影,想象着她曾經走過的歲月,揣摩着她的心路歷程,突然之間似乎看見了自己年老的樣子——要是像面前的這位老人那該多好!西湖邊的老人和眼前的兩位老人,霎那間就像一束光點燃了我內心深處某個角落,“認真地老去!”這幾個字在我腦海中蹦跳出來。對,我就應該像一首歌裏唱的那樣:來不及認真的年輕過,就認真的老去。




        不過,似乎我還沒有到說“認真地老去”這句話的時候,因爲我還年輕啊!年輕是一種心態,一種生活方式,與年齡無關。因此,或許可以將那句歌詞改一改:讓我們認真地年輕,從容地老去。“生命正值春光”,每一天經歷的一切,都是珍寶啊!哪怕是一縷陽光,一滴春雨,一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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