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照顧生病的姐姐,同病房靠門口的老兩口今天早晨引起了我的注意。
患者是七十七歲的農場退休職工,患有膽管結石入院,老伴兒陪護。
今早晨我去時,老人痛苦的呻吟。
姐姐說後半夜老人就呻吟不止了。早晨我去的時候給輸上液了,但是老人疼痛絲毫未減輕。
他和老伴兒是後結合在一起的,沒有人來照顧。大夫讓轉院去省醫院或是請省專家出診。
老人選擇請省裏的專家大夫來出診,可是專家只有週六週日才能來,現在才週三。開始老人還默默的忍受,從昨晚上就出聲呻吟。下午疼痛的呼喊老伴兒:”你快救救我吧!我要死了!”
老伴兒無奈的說:”咱倆只有這三萬多塊錢,都在這兒,只能等專家來啊。”
老人疼痛難受,不停的呼喊、掙扎,我們都不再嘮嗑,說話都小聲低語。我們感同身受的煎熬着,他老伴兒一遍遍的去找大夫,只有一個護士來看看,大夫也無能爲力。
下午四點多,老人痛得死去活來,掙扎擺動,漸漸意識不清,大夫讓人推到重症監護室搶救,並給家屬下了病危通知書。
老人的兒子匆匆趕來,口袋裏沒有錢,向繼母要錢去交費用。六點多,兒子開始給老爹買壽衣。我們才知道老人已是迴天無力。
老人農場給報百分之九十的醫療費,但是前期的治療費要先交齊,老伴兒沒有工資,兒子不管,老人不是垂危,他仍然不會出現。
兒子家在市裏住,而且還是財政開支的好單位。但是對老爹治療上,根本不上心。
兒子四歲的時候,父母離婚,孩子歸父親。老爹怕兒子受屈,一直到兒子成家之後,才找的後老伴兒。
老兩口一直住在農場,生活了十六年。兒子家生有一兒一女,媳婦很厲害,和老人鮮有往來。
這幾年,老人得了兩次腦血栓,走路費勁,全靠這個老伴兒照顧。老伴兒有一個女兒,當初想讓媽媽給看孩子,她卻找了老伴兒,嫁到了農場。女兒很生氣,也不和母親來往。
兩個老人生病住院,同在市裏居住的兒女,沒人來看望。
兩個老人也習慣了,彼此照顧,相依爲命。
老爺子一直在重症監護室裏,老太太回到病房等着,那個兒子說,你出去買點喫的吧。
老太太含着眼淚搖搖頭說:”我不餓。”
兒子說:”姨,假如我爸沒了,他的工資、一萬塊錢喪葬費我不要了,都給你。”
老爺子如果去世,國家給開十個月工資和一萬塊錢喪葬費。
同病房的大姐給老太太盛了一碗粥,硬勸她喝了。
老爺子的兒媳終於露面了,站了幾分鐘,對老太太說:”別難過了,都是老病,都盡力了。我要回去了,在這兒我也幫不上忙。”
老太太說:”老爺子今天夠嗆,你陪我呆一夜吧?”
兒媳說:”孩子明天考期中試,我得回去。大夫護士都在,別擔心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後半夜的時候,老太太回來找東西,渾身發抖,臉上流淚,拿東西也拿不穩。
病房的人趕緊問她:”老爺子怎麼樣了?”
她哭着說:”沒了,我可咋辦呢?我沒地方去。”
大姐說:”快給你姑娘打電話,去找她。”
老太太哽咽着說:”不方便。”
第二天,兒媳又出現了,巡視一圈,出去了。
中午,病房一個陪護說:”聽見那個兒媳打電話,凍結老爺子的工資、喪葬費,一分錢也不能留給老太太。老爺子沒了,她算哪根蔥?”
病房裏的人都沉默了。
她也有兒女,見樣學樣,她就不怕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