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羽劍

聽說過輕羽劍嗎?傳說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是上古大神輕羽耗盡畢生心血精心鑄就的寶劍。

讓我們穿越時光隧道,來到久遠的上古時期。那個花草蟲魚都是自然界的主人的年代。輕羽彼時還是飄逸山谷裏一株喚不出名字的花,只因開花時花朵如羽翼輕盈,隨風飄落,自然界的朋友們便喚她爲輕羽。她可是自然界裏最美麗的公主,後來年輕一輩的芍藥、牡丹等名貴花朵雖美,但仍不及它的萬分之一。

輕羽雖美,但從不嬌縱。它像所有普通的花朵一樣,默默綻放。只是她的花期稍長,三千年一次花期,錯過了便要等下個輪迴。

也不知過了幾個千年,輕羽歷經幾度歲月,又要等到花開之時。可是,這個時候,常常爲她澆灌的那個男子突然沒了消息。輕羽感到無比失落。那種積極向陽的心態,瞬間消失殆盡。每個清晨或黃昏,男子總愛提着清澈香甜的泉水來澆灌她,而後在她面前席地而坐,爲她撫琴,吟詩,作畫。它輕盈如翼的模樣在他的筆下飛揚,那善變多姿的形態,輕羽都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他把輕羽畫得太美了!

還有那些詩,不僅輕羽聽後會爲之動容,便是她旁邊的草兒和石頭,樹上的鳥兒,也深深被吸引。男人的聲音像玉器發出的清脆,帶着陽光的味道,青草的清香,還有空氣的甜潤……總之,是一切美好的化身。

可是他突然就不見了!去了哪兒呢?輕羽焦慮不安,託白雲打探他的消息,向鳥兒詢問他的蹤跡,後來,是一羣騎着馬兒的人帶來了他的消息。

原來,他被子虛國的烏有公主看上了,子虛國國王派大臣把他關閉在公主寢宮裏了呢。

子虛國離輕羽居住的飄逸山谷大約有兩千公里,輕羽是一株花,怎能去尋他呢?聽聞,烏有公主關閉他的寢宮,有一把大鎖,非千年修煉的寶劍不可破開。

輕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但她仍不自知,以爲這只是習慣,習慣了每日裏有他的陪伴,無關其他。可旁人一眼便看出,這輕羽丫頭,估計是情竇初開了。

輕羽旁邊的小草青青告訴她,要想救出輕羽,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只需幻化成人,便能直立行走,去找尋他。只是幻化成人的過程要經受三重天火雷劫,褪去神仙根本,才能成人。且成人後要經歷人間生老病死,再無返回仙界的可能。

輕羽聽完,不作任何思考,便同意了這個辦法。她請風伯伯幫助她抽經扒皮,褪去一身仙骨,潔白的花朵,隨風飄散,成了若干年以後的蒲公英。輕羽來到雷公山接受了三重天火雷劫,疲弱得彷彿只要一陣微風,便能讓她元神散盡。

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調息,輕羽已然恢復得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到蓮池,對着碧綠的湖水再俯視自己的倒影——彎月眉,櫻桃小嘴,雖不十分美麗,倒也清秀無比。一襲白紗裙將她襯托得格外明媚動人。

“他會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嗎?他會知道她是誰嗎?”輕羽心裏無比忐忑。

輕羽來到東海,求龍王賜她千年寒鐵,又到寶藏山去做了半個月的燒火丫頭,用了九九八十一天,終於練成了輕羽劍。

劍一出鞘,日月無光,且削鐵如泥。輕羽從寶藏山出來,白雲便友情幫助,萬千裏不辭辛苦,駕着霧來送她去子虛國。

話說天上一日,人間一年。男子在子虛國烏有公主的囚禁下,隨每日裏錦衣玉食,卻茶飯不思,沒多久,便染上風寒。近日來,更是滴水不進,愈發衰弱了。烏有公主倒也並非歹人,只是傲嬌蠻橫了些,如今看男子這番光景,倒心生憐惜起來。早知如此……

一日,烏有公主正在寢宮喂男子喝水,忽然,原本陽光明媚的天空劃過一片雲彩,並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寢殿門前。侍女們都惶恐不安,大喊大叫。待到雲頭落在地面,才得見一位天仙一樣的女子,一襲白衣飄飄,手持一把寶劍,從天而降。

“神仙!姐妹們快看啊,是神仙姐姐!”一位眼尖的丫鬟叫着喊着跑着,激動之情無以言表。輕羽常常聽到男子對她吟詩時也提到神仙,便覺得格外親切,倒忘記自己是來尋仇的。

她用生硬但悅耳的聲音向丫鬟打探烏有公主的去向,丫鬟順手一指,輕羽便看到了一把生鐵鑄就的大鎖,緊緊地鎖着。輕羽拔出輕羽劍,瞬間,寒光一閃,鐵鎖被千年寒鐵所鑄的輕羽劍劈爲兩半。輕羽邁着輕盈的步子,跟雲伯伯揮手致謝後,走進了烏有公主的寢殿。

不多遠,便看見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寢殿,整個宮殿華麗到奢侈的地步,但輕羽覺得,不若她的飄逸山谷清幽。

“你來了!”男子微弱的聲音讓烏有公主無比激動,以爲他終於願意和自己說話了。只是當她擡頭看到緩緩走來的輕羽姑娘時,不由得驚呆了。她自視自己貌美,卻不料,世間居然有比她還要美上萬分的女子。

輕羽用劍指着烏有公主,依然用輕柔悅耳的聲音說:“放了她,便不計較此前錯失!”

烏有公主驚愕未定,也不曉得喚人,也不明白這仙女一樣的姑娘是如何破門而入的,連她的父王母后都不曾擅入呢。輕羽抱着奄奄一息的男子,走出了寢殿,又召回了雲伯伯,帶着男子回到飄逸山谷。

男子並未有任何內傷,只是多日久不進食,虛弱了些。輕羽對着男子的嘴,輕輕爲他輸送靈力,不多久,男子蒼白的臉色開始紅潤,眼睛裏又有了光的流轉。

輕羽這才停下。

此時的輕羽已然靈力不支了。接受三重天火雷劫,幻化成人,做了半個月的雜役,練了九九八十一天的劍,她早已靈力透支。

何況,幻化成人後,輕羽的靈力便漸漸消失,直到最後一點靈力消耗殆盡,她便成爲一朵凋零的花,散落天涯。

男子醒來之後,發現輕羽在他身旁,無比激動。他說,“我知道是你,一定會等到你的!”

輕羽聽後欣慰地笑了,轉身在他額頭深深一吻,他抱着她,手裏卻是一個虛空。原來,幻化成人,鑄劍救他,已經用盡了她畢生靈力,再也無法凝聚成人形了……

他擁抱着虛空,卻看到一瓣一瓣花瓣飄落,潔白輕盈如翼,如從前的她。那把散發着寒光的輕羽劍,輕輕滑落在地上。

他的眼淚瞬間滑落,落在花瓣上,再一次爲她澆灌。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子墨,是五千年幻化成人的一棵樹,正是因爲仰慕她,才幻化成人,日夜爲她澆灌。只是幻化成人後,他不得使用任何法力,不能告訴她實情,否則,今生便無緣相守。所以,即便是子虛國烏有公主的各種威逼利誘,他都未曾有過絲毫屈服,他堅信,他能熬過去,等到輕羽花期一到,他便可以自行迴歸了。

而今,輕羽爲他改變人生軌跡,再也不能爲花,眼看就要隨風消散了。這叫他於心何忍?

“沒有輕羽,子墨要仙身何用?”說完,他狂笑一聲,搖落一身金黃,成了幾千年後的銀杏。

從此,這仙界再無輕羽與子墨,只是人間多了蒲公英和銀杏。至於那把輕羽劍,傳說只有每年暮秋纔會顯現,但凡見到它的人,都會心隨所願,無比靈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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