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流年(83)

小舅和林琳結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六,正月初三我們全家都去了姥姥家,因爲爸爸媽媽要幫姥姥打理婚禮中的一切細節。

誰也沒想到,正月初四下午剛剛將禮菜送到林琳家之後,天空就開始飄起了雪花。一開始大家還以爲只是下小雪,嘴裏還打趣說:“瑞雪兆豐年,好事連連。”

只是正月初五早上起來後,雪依舊在下,地上的積雪足有一尺多厚,目之所及處,千樹萬樹像盛開的梨花,美得令人眩目也令人擔憂,這麼大的雪,已有身孕的林琳該如何來這裏舉行婚禮呢?

姥姥愁得顛着小腳從屋裏走到屋外,又從屋外走到屋內,嘴裏一迭聲地說:“這麼大的雪,這可怎麼辦?”

小舅盯着依舊紛紛揚揚的雪花,眉頭緊鎖着一根接一根地吸菸,彷彿要將這雪抽到融化,露出一條康莊大道才罷休。

媽媽將姥姥拉進臥室,單刀直入地說:“媽,我看這雪一時半會停不了,唐楓和林琳的好日子也不能耽擱。林琳懷了孩子,當下之急只能委屈唐楓,婚禮現場由你家挪到林琳家,反正她孃家也備了新房,洞房花燭夜在哪邊都一樣,只要孩子平安就好。要是你不反對,我馬上叫人着手準備。”

姥姥皺着眉頭說:“那來的這麼多客人怎麼辦呢?”

媽媽說:“這邊的酒席照辦,只是唐楓和林琳的結婚儀式挪到林琳家而已。酒菜是早就備好的,不喫也是浪費。到時候把情況向大家解釋一下,相信他們都會諒解的。”

姥姥悶悶不樂地說:“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卻問你哥吧?”

媽媽叫我去喊小舅,小舅進來後,媽媽將說給姥姥的話再說了一遍,小舅皺着眉頭沉默半響道:“就這麼定了!我不想林琳出任何意外!結婚典禮不就是個儀式嗎?在哪舉行都一樣,我不在乎!”

媽媽笑着說:“你就偷着樂吧!在林琳那邊舉行婚禮,沒人鬧洞房,你們倆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小舅臉一紅,白了媽媽一眼說:“妹,我發現你有時好壞!”

媽媽伸手撣了撣小舅的衣服下襬,咕噥着說:“把煙戒了吧?對孩子不好!”

小舅趕緊將手中燃了一半的香菸掐滅,擡手敬了個禮說:“遵命!”

小虎伸手在臉上颳了一下說:“小舅很皮啊!”我們都笑了起來,沉悶的空氣突然就活潑起來。

接下來,媽媽吩咐幾個精壯的堂舅堂表哥,將婚禮所需的煙花爆竹、以及結婚典禮所需的一切東西,再加上給林琳備好的嫁衣和送親人的禮品,裝了滿滿八大筐,由他們辛苦送到林琳家。爸爸做爲小舅這邊的全權代表,也冒雪和他們一起出發。

初六早上,雪終於停了,陽光從藍藍的天空灑下來,世界晶瑩剔透,美得像童話世界。

小舅穿着筆挺的銀灰色西裝,打着銀灰色領帶,外穿過膝黑呢大衣,越發顯得英俊瀟灑、意氣風發。

姥姥顫巍巍地拉着小舅的手,眼裏的不捨與留戀,好像小舅不是去娶老婆,而是去嫁爲人婦的閨女。

小舅伸手將姥姥摟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說:“媽,我走了!三天後我帶林琳一起回來!”

姥姥含淚點點頭,笑着說:“去吧!媽在家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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