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鄉逛街


異鄉逛街

進城帶孫,不意間,桑榆之年的人生逛街模式開啓了。

中午,推着孫女逛一會兒;下午,推着孫女再逛一會兒。南國花城似乎沒有不能出門的日子,特別是冬季,日復一日暖晴暖晴20多度的天氣,簡直把一個大半輩子於冰天雪地寒氣凜冽的北國黃土高原上冬季熬過來的漢子感動的無以言說。而天氣之外異鄉逛街的異味更使人不說不快。

異鄉逛街,就是一個逛,一言不發地逛。一是一歲剛過的小孫女還聽不懂咱說的話,再是遠距故鄉千里之遙的此城此街又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幾個月下來,連帶豫字頭的車都感到親切可惜僅有幾輛,還說什麼話?這也好,咱便只是走,只是逛。

咱時而大步流星,時而牛步蝸行;咱可昂首挺胸徑直而往,亦可左顧右盼三步一停;興之所起,即閉目養神運氣通脈,還可伸腰扭胯晃腦搖頭,甚至於身邊草坪盤膝而坐沐一會兒日光……故鄉之城是不能如此隨心所欲的,那樣是很容易引起誤解或尷尬的。而這裏則絕不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或好奇關注。你能感覺到南國大都市的風輕雲淡無處不在的大氣成熟友善與寬鬆。

異鄉逛街,你不必擔心眼拙記性差失禮於不該失禮的熟人親人,特別是那些總愛斤斤計較別人對他禮數的人。你不用顧忌因性情粗疏着了不適當的衣飾成爲同事鄉鄰茶餘飯後的笑料。這裏,莫說你有點不計小節,那些千倍於你疏狂另類的人,在此也濺不起幾點水花而被關注,標新立異已是城市的一種風景。

異鄉逛街,你不會見到每每讓你心裏發堵噁心的人,你不會聽到讓你憤慨的與你或多或少有些關係的事,你看不到在故鄉司空見慣的那些自我感覺良好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傢伙和橫行霸道張牙舞爪的惡棍,可是,你也不會遇到讓你驚喜的熟人與親人,你也不會聽到你樂意聽到的與你多多少少有些關係的好事新事。

這裏的街就你而言似乎都是單行道——你總是直行直往,沒有人搭理你;這裏的街就你而言好像總是一路綠燈——不像故鄉處處紅燈——隨時可遇到熟人親朋而就地熱聊;這裏的街之於要到的目的地往往簡簡單單沒有懸念,而故鄉那裏則每每故事驟生峯迴路轉柳暗花明。這裏是繁華的孤單有時甚至是寂寞的,故鄉則永遠是熱鬧的是能讓人的喜怒哀樂驟然而生激盪洶湧的。

故鄉和異鄉的街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處處有人,可是這裏的人是普通的人,是同胞,是地球人,而故鄉則每每是熟人,親人,同鄉同學朋友,是上級下級同事,是學生是老師是家長,是有着這樣那樣關係的人,是每一種人都要用不同方式對待招呼的人,不由你隨意馬虎就一般禮儀而對付,更不能熟視無睹不卑不亢的。有時候故鄉是有點累人。

逛街逛街,異鄉到底是輕鬆適意簡簡單單的,而家鄉則是親切溫暖動人的。我愛逛南國都市的街,也思念故鄉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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