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详注》读书笔记119:陪李金吾花下饮

【鹤注】诗云“醉归应犯夜,可怕执金吾”,当在长安作。李金吾,李嗣业也,时嗣业为左金吾大将军。禄山反,两京陷,上在灵武诏嗣业赴行在。以时论之,知金吾为嗣业。此天宝十四春作。

胜地初相引[一],徐行得自娱[二]。

见轻吹鸟毳[三],随意数花须[四]。

细草偏称坐[五],香醪懒再沽[六]。

醉归应犯夜[七],可怕执金吾[八]。

九曲奔流笔记:

鸟毳(cuì ):鸟兽的细毛。

首联平起,颔联状悠闲之态,承“徐行自娱”,点题“花下”。颈联点题“饮”,先徐行而后找一草地,就地而饮。尾联调侃李金吾。

颔联比较好。“轻”此处是名词,指代鸟羽毛,见轻羽而吹。

原书释义:

上四,花下之游。五六,花下之饮。末乃醉后谑词。始则陪李同行,故曰相引。既则从容独览,故曰自娱。口吹轻扬之鸟毳,意数吐萼之花须,细写闲中玩物之趣,所谓自娱也。称坐,谓与坐相宜。懒沽,谓醉不须沽。

[一]江总诗:“名山极历览,胜地殊留连。”世说:王卫军云:“酒正引人著胜地。”

[二]列子:“徐行而云。”庄子:“鼓琴足以自娱。”

[三]毳,鸟细毛也。韩诗外传:“背上之毛,腹下之毳。”张九龄诗:“檐风落鸟毳,窗叶挂虫丝。”

[四]须,花心须也。潘岳安石榴赋:“细的点乎细须。”

[五]鲍照诗:“北园有细草。”【赵注】偏称,言偏宜。公诗常用“偏”字,如偏劝、偏醒、偏秣。

[六]香醪,注别见。诗:“无酒酤我。”

[七]前汉书:陈孟公日醉归。世说:王安期作东海郡吏,录一犯夜人来。

[八]韦述西京记:京城街衢,有金吾晓暝传呼,以禁夜行,唯正月十五夜,敕许金吾驰禁,前后各一日。前汉书·百官志:汉武帝更中卫尉名为执金吾。颜师古注:“金吾,鸟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职主先导,以备非常,故执此鸟之象,因以名官。”后汉书·志应劭注:执金吾以御非常,吾,犹御也。徐陵诗云“非但执金吾”,孔奂诗云“无胜执金吾”,皆用在结句,此诗句法似之,若作“李金吾”,反直致矣。

张表臣珊瑚钩诗话:王临川诗云:“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此与杜诗“见轻吹鸟毳,随意数花须”,命意何异?予诗云:“云移鸟灭没,风霁蝶飞翻。”此与东坡“飞鸿群往,白鸟孤没”,作语何异?兹可与智者道,不可与愚者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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