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狗癩巴

馬偉擰眉、切齒,一拳砸倒妻子。

這是他自結婚以來第一次打妻子,也是最狠的一次。原因是妻子大着肚子,一見面就提出離婚!

這讓馬偉如何能忍?

而這之前,有三年多的時間,馬偉都是在國外打工,剛回來就是這種狀況,讓馬偉方寸大亂,激憤之下,哪裏還管三七二十一。要不是惡狗癩巴跳上來,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上一口,說不定他真要將妻子給揍成殘廢。狗很惡,洶洶地向着他狂叫,使得他再難上前半步。

妻子當晚不見了蹤影。去哪了,馬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一點馬偉很清楚,妻子會離馬偉遠了,與那人更近。

愛之深,恨之切,想到以前兩人種種的好,馬偉的心在滴血。摸着被惡狗癩巴咬傷的胳膊,馬偉一顆心被燃燒得扭曲變形,直恨得咬牙切齒要殺了個狗孃養的!

他恨妻子,更煩那隻狗。那是兩人晚飯散步時,妻子撿的流浪狗。當時,這東西髒兮兮烏黑一團躺在路邊,把妻子給驚嚇了,但妻子還是把它收養在身邊。馬偉反對,但反對無效,癩巴狗粘住了妻子,把他涼在了一邊。家裏來了人,癩巴不分好壞,撲上去一通亂咬,害得他破財不說,再沒人敢登家門了。

更爲氣人的是,這狗惡習不改,隨處大小便,着實令人討厭。那天,馬偉急着去上班,一不小心踩在狗屎上,被摔了個仰八叉,屁股那個疼啊。妻子在一旁沒心沒肺的笑。癩巴一臉懵逼。馬偉那個囧,恨不得立馬把癩巴宰了,不,攆跑了,越遠越好,眼不見心不煩。

如今,人和狗都離他遠去了。蹤影不見。

走了好,馬偉恨恨地想,走了心淨。

可又總覺得哪裏不對。他與妻子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一直恩愛有加,沒有這麼快背叛的道理,其中似有蹊蹺。到底蹊蹺在哪裏,馬偉不知道。

狐疑着,馬偉跑出家門。馬偉擔心妻子,想找回妻子。可剛出家門不遠,又一想,肚子都被人搞大了,還有啥可狐疑的!女人啊,變心了,這女人要是變了心,心裏裝着的可就不是他馬偉了。想到妻子有可能在哪個深宅大院被人包養,馬偉心底裏邪火一團比一團熾熱。

不知不覺,馬偉拐進了一家酒館。

“狗日的你知道快活,老子就不知快活啦?”要了兩個菜,外加兩瓶酒。他不是個喝酒的人,因此被嗆了嗓子,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但因爲花了錢,捨不得扔,就努力的往嘴裏灌,灌着灌着嘴就麻了,灌着灌着酒就成水了,兩瓶酒喝完,人也倒了,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怎樣出的門。

月上樹梢頭。如水的月色灑在青石板上,泛着冷隱隱青光,影影綽綽如水墨浸染。幾道歪歪斜斜的樹影下,樓房瓦舍拖曳其間,在他眼前來回搖擺。

馬偉腳下如踩棉花,走的東倒西歪。驀然,一隻狗撲上來,驚得馬偉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地上,摸了一塊爛磚就砸,不想爛磚砸上了高牆,“啪”的一聲四下迸裂,一塊碎磚落下來擊中了頭部,疼得他大叫一聲,抱住了腦袋。這時,那隻狗已咬住了他的褲角。

竟然是癩巴。癩巴兩爪扒地,嗚嗚咽咽的叫着,眼淚汪汪的望着他,一幅激動和急迫的神情。

他這纔想起,狗是隨妻子一起消失的。很顯然,那個浪蕩的女人就在附近。他怒火中燒,爬起來,摸了一塊磚,狠狠拍向狗頭。癩巴狗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一下被拍了個腦門流血,“嗷”的叫了一嗓子,夾着尾巴踉蹌着跑向一家院子。

院門敞開。院裏,一個枯瘦如柴的女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昏迷了一樣。狗就跑向那女人身邊,歪倒了,頭直直望向女人,眼裏流下兩行血淚。

而那女人,那女人正是妻子!這,這到底是怎麼啦?一剎那,酒意立時沒了,隨之襲上心頭的痛讓馬偉難以呼吸。狗日的你不是能嗎,好好的咋就這樣啦,你那野男人呢?他哽咽着抱起妻子,跑向醫院。

醫生告訴他,宮頸癌,晚期,沒救了。原來,妻與他離婚,是不想讓他活在她死後的陰影裏啊。他的心一抽,又一抽,抽得他好難受。

新墳立起的第二天,他去祭奠,一眼看到的,妻子墳前有一隻死去的狗,那是癩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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