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記事之六:難忘的擁抱

(舊文新改)

那一年光榮參軍入伍,部隊駐地在一個海島上,隸屬東海艦隊。

島上的冬天特別特別的冷,整個島就如豎立在風口處,沒有一個地方不感受到寒風刺骨。

再過一個月就是一九八八年春節了,對於新兵來說是一個難熬的節日,人道“每逢佳節倍思親”。

想不到父親卻在這個時候毫不知情來部隊看我。他目不識丁,一個連普通話都不會說的農村人,是怎麼經過跨省長途車、找到軍用碼頭、乘海軍登陸艇到了島上、再找到我所在的部隊?

可以想象出有多少的困難。當我在軍營門口看見他的時候,一下子淚水就含在眼裏。

只見五十歲不到的父親,已經有些許白頭髮,因風吹得亂糟糟,臉上黑黑的皮膚更顯得蒼老;上身裹着一件在家經常穿過的藏青色棉衣、領口露出舊的套口毛線衫、特別顯眼是最裏面那白色的襯衫,平平整整的白領高出毛線衫幾公分,可能是新買的;一條黑色卡其布褲子皺巴巴、配着一雙半新舊的黑色布鞋。

在他肩上扛着一編織袋,不知是什麼。跑過去帶着哭腔輕輕叫一聲爸爸。

爸爸把肩上編織袋放下來笑着說:“給你帶了一袋桔子,沒有別的東西可買”。我一聽心裏嘀咕着:這麼遠過來背一袋桔子,不如不帶,何況戰友們會用怎麼樣眼光看我們啊!

父親從我臉色上看出來點什麼,急忙說:“知道你喜歡喫橘子,纔買點桔子帶過來”。

突然我心裏有一股不知啥滋味湧上來,剎那間臉紅起來,鼻子一酸,雙手情不自禁去抱住父親,眼淚再也止不住靠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不知爲這一袋桔子剛纔心裏自卑的想法、還是爲了父親的辛勞、與自己十八歲青春在異鄉孤島上的茫然……

不知過了多少年,每每想起來都不禁心裏愧疚。另外也感概萬分,見到父親得了許多安慰與溫暖,也是第一次與父親擁抱,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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