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粗聲大氣的時光

平凡•原創

今天,母親喝奶時,因爲節儉,想把奶盒子撬開,喝光裏面的奶。

不小心,翹斷了剪子。我回家後,她既心疼,又有一種害怕我批評她的感覺,低聲說自己把剪子弄壞了。

我說不要緊,騙她說可以修好。又給她拿了一把新剪刀。

這些天,每當看見母親小心翼翼的神情,每當聽見母親的柔聲低語,我就心疼,不由得懷念母親粗聲大氣的時光。

想必有很多人聽過“伯俞泣杖”的故事。故事說的是漢朝的時候有一個人叫做韓伯俞,他的母親對待他非常嚴厲,每當伯俞犯了錯誤的時候,哪怕時很小的無心之失,母親都會責罰他,伯俞挨母親的打罵從小便是家常便飯。

韓伯俞長大成人之後,他的母親的性格並沒有改變,依然會在伯俞犯錯的時候,嚴厲地責打教訓伯俞。

有一天,伯俞的母親又像往常那樣責打伯俞,捱了母親幾十年的大罵而沒有吭過聲的伯俞,卻突然放聲大哭。母親驚訝地問伯俞:“我打了你幾十年,你都沒有哭過,爲什麼今天捱了母親的打卻要哭呢?”

伯俞回答說:“以前您打我都很疼,說明您有力氣。今天您打我不疼,是因爲您年紀大了。我因爲您年老沒有力氣而傷心。”

母親年輕的時候,沒有一天不是對我們吵吵嚷嚷的,曾經因爲我愛看小說不幫她幹活就撕了我的小說;也曾經埋怨星期天下雨我們不能幫她乾地裏的活;也曾經讓我騎車38公里買來農藥,不讓我休息,接着把藥桶子放在我瘦弱的脊背上……

那時候,我經常埋怨母親不知道疼愛我們。我甚至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整天站在村頭的大土堆上眺望北邊的大路,希望看到我的“親生母親”,哪怕跟着她去要飯也是願意的。

母親剛得病的時候,脾氣很差。我和姐姐在醫院伺候她喫飯。我給她舀粥,她說想喫饃饃。我給她饃饃,她說想喝粥。一會嫌我們喂的東西太多,想噎死她。一會又嫌給的少,說不夠一口。姐姐是內向型的女子,氣的跑到外面去哭。我是個外向型的女子,半開玩笑半惱怒地質問母親:“你怎麼不吼你兒媳婦?”母親大聲喊出一句有哲理的話:人家沒有在我肚皮裏呆過。我的奶水,你們也還不起。

生病後的幾年,母親無論是跟着我住,還是跟着姐姐住,都是扯着嗓子,支使着我們團團轉,不肯讓我們有片刻休息。

母親得病已經二十年了。現在,她一天天地躺在牀上,有人進去,只是頭扭一下,眼睛間或一輪,其他時間大都閉着眼,只有喉嚨裏彷彿有痰的齁齁聲證明她還活着。

每當尿溼牀單、拉了便便,母親猶如做了錯事一般。今天,弄壞了剪子,更是如此。

我不知道她怎麼變得這麼小心謹慎,這一點也不像我以前的母親。我更懷念母親粗聲大氣的時光,哪怕她能拿起柺杖打我幾下呢!

外一篇:✨今天,一個很少背誦文章、從來沒有默寫過一篇文章的學生,主動找我,默寫了一篇文言文。雖然有幾處錯誤,但我爲他的進步開心。他更爲自己的成長開心,拿着默寫的那張紙讓班主任看,得意不已。晚自習後,又把這件事寫在練筆本上,讓我評價。我給他批個“優”,絲毫沒有吝嗇我對他的欣賞。

這,就是孩子最美的成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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