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聽戲

由於舞臺重修的緣故,村裏要唱上三天大戲。於是我們日日盼望劇團的到來。旿天上午,劇團終於來了,有八九十號人的樣子,頓時把各個空着的房間佔得滿滿的,校園裏出現了少有的熱鬧景象。

  今天是第二天。現在外面正唱着戲,觀衆不多,但對於現如今的農村而言,這已經不少了。對於聽戲,我是沒有半點興趣的,可能是因爲我不喜歡吵鬧的緣故。可於戲迷而言,這卻是個盛會。無論白髮蒼蒼老者,還是蓬頭稚子,只要是戲迷,總能在最恰當時間搶到最佳的位置。在天寒地凍的晚上,沒有任何可供取暖的院子裏,每個人都是那麼忘我的站立着。晚上的戲是六點半開始的,現在是九點,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不短了,可大家夥兒就那麼直愣愣地站着,絲毫不感到疲倦。院子很大,觀衆不多,能夠堅持下來的都是傳統劇目的擁躉。每個人就那麼直愣愣地站着,沒有人大呼小叫,沒有人坐立不安,也沒有人隨意的走動,更不要說來我的屋子裏暖和暖和了。

  雖然我聽不懂在唱什麼,但隱約可以聽到佘太君、八賢王之類的詞彙,根據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這場戲大概與楊家將有關,或許是《四郎探母》也不一定。但無論唱什麼都是老的劇目,據我所知,但凡需搭臺表演都會出現這些劇目,儘管如此,戲迷們依然百看不厭。比如昨晚唱的是《狸貓換太子》,故事大概我也瞭解,雖說了解到的途徑也是童年時看過的《七俠五義》,但內容基本準確的。相比於戲曲,我更喜歡看書,更喜歡聽或者看評書,更喜歡看史書。印象中,我爲自己買的第一本大部頭就是《楊家將》。可與戲迷們在一起,你是不能夠與他們談論歷史的,他們會把戲曲與歷史混爲一談,更要命的是,當你有不同意見時,他們立刻會與你變臉且相當嚴肅地與你爭個面紅耳赤。每每此時,我只有默然離開。

    真不敢相信,在我的同事之中,竟然也有戲迷。比如某位老先生,最喜歡的劇目便是《吳漢殺妻》。只要一談論歷史,他便要從《吳漢殺妻》開始說起,不但自己說的津津樂道,而且總喜歡找上兩個聽衆。這個時候,你是不能走的,否則的話一定會被對方拽住袖子,摁在椅子上。我就不明白,他怎麼能夠將歷史上可能完全不存在的事件說得那麼煞有介事。有的時候,我甚至都搞不清楚,它究竟是在說戲曲本身,還是介紹歷史。每每此時我只是坐在旁邊,無可奈何地不住地點着頭。他不知道,其實我們倆的觀點大相徑庭的。作爲漢光武帝得天下的功臣,“雲臺二十八將”之一,我怎麼會不瞭解?但我心中的歷史人物與他心中的是不同的。所以,吳漢一定是真的,但殺妻的故事就說不清了。既然不確定的事,何必說得那麼認真?當然,對於戲迷而言,他們看中的更有可能是故事本身所體現的“忠“和“義”的思想。畢竟對於他們而言,看戲不僅是它們童年少有的娛樂項目,更有可能是屬於他們那個年代的特有的啓蒙教育。

  但我卻認爲,這還不是真正的票友,真正的票友不會過分關注故事本身,他們更關注的是演員的唱腔與節奏、肢體動作的準確。我有個本家叔叔,他就是個戲迷,他一說起戲來,首先說的就是演員的唱腔,他會將不同演員的表演進行比較,甚至給予指正。情到真處,他甚至自己也能哼上那麼完整的幾段。我相信,如果給他扮上,他也許真敢在舞臺走上那麼幾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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