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西亞地鐵殺人事件(三)

8.

距離歐西亞地鐵站殺人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當豐晚在法院上被一名奇怪的天使老奶奶爆頭後,沒人再提起這件事,不管是豐晚,還是西風。

這件事像是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易清近來總是做噩夢,夢到自己變成了豐晚,被人用槍爆了腦袋,每每驚醒時,滿頭大汗。因爲睡眠不好,有了黑眼圈,深玖看得出他因爲豐晚一事不是很好受。

“就算他有罪,也不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殺死。”

那個老奶奶在那之後也沒了蹤影,也沒什麼人在意她的下落,對於天使們來說,老奶奶只是除掉了一個垃圾。

八月十五日當晚十點多,易清結束工作,前往警局外的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當他繫上安全帶時,有人敲響了他的車窗。

易清瞧着窗外的人,一雙紅瞳在月色下格外的通亮,他清楚對方跟他一樣,同樣是個魔鬼。

易清搖下車窗,驚訝地發現來人居然是肆原,當初那個哭得淚涕橫流的初中生。

“警察先生……”

肆原依舊被恐懼追蹤着,悲傷在他的眼中宛若狂風暴雨,令人無法忽視。

易清邀請他上車說話。肆原做到易清的車裏,感覺到了些許的安全,放鬆了許多。

“肆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想說嗎?”

“警察先生……你還記得我?”

“當然。”

“警察先生!”肆原激動地抓住易清的胳膊,好像他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救我們吧,ta就要來了,我們都會被他殺死的!”

到了這一刻,易清纔回想起來,當他和深玖去找莉莉絲的那一天,遇到了肆原他們這一夥人,當時焦急萬分的肆原似乎想告訴他什麼。

“你冷靜一下,肆原,慢慢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人,那個人他殺了人,然後會殺了我們所有人,二年四班的所有人……”

“誰,肆原,那個人是誰?”

肆原眼底湧起絕望的黑潮,他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他幾乎耗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西風。” 易清並沒有感到很驚訝,他微微愣住,以爲這孩子在開玩笑,“孩子,你知道西風已經死了吧,兩個星期前他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

肆原像是瘋子一般喊起來,“不……不!不不不不!警察先生,他沒有死!他會回來殺死我們的!這都是鹿靈告訴我們的,鹿靈是我們的預言家,西風殺死由信那天開始,鹿靈就看到了未來,未來我們都會被西風殺死……”

不知爲何,易清有些動搖了,他開始相信肆原的話,儘管聽起來極其荒唐。

易清想要知道得更多。

“西風殺死了由信?到底是怎麼回事……”

肆原眼中的恐懼並沒有消散,他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那一天改變了二年四班所有人的命運……

9.

明暉中學二年四班原先的班主任因爲老家有事,離開了學校,後來來了個帥氣的班主任,名字叫做西風,他一頭銀髮吸引了二年四班同學們的注意力。

西風老師平易近人,講課風格風趣幽默,複雜難懂的知識很快就能讓學生們理解並掌握。

就這樣,西風與二年四班的孩子們相處了半年,他們亦師亦友,孩子們都很喜歡西風。

六月初,孩子們像往常一樣開心地去學校,今天的由信有些不舒服,上課的時候總是走神,那是他們第一次看見西風生氣的模樣。

“由信,你是怎麼回事?”

“老師,我身體不是很舒服……”

“那爲什麼不請假呢?既然來了課堂,就打起精神來。”

西風皺緊的眉頭充滿了怒意。

由信難受地點了點頭,咬緊脣聽課。

課堂快結束時,由信因爲課前吃了藥的緣故,有些昏昏欲睡,沒控制住自己便睡了過去,同桌莉莉絲輕輕晃他的胳膊,想叫他起來,不料西風已經注意到這邊。

糟糕!莉莉絲緊張地閉上眼睛,心想着今天的西風老師心情不是特別好啊,千萬不能惹他呀。

“啊啊啊啊!”

啊啊?怎麼回事,莉莉絲疑惑地蹙着眉,她爲什麼聽到了雪和蜜娜的尖叫聲。

莉莉絲睜開了眼——她睜開眼的瞬間就後悔自己睜開了眼——她看到了血,看到了西風老師的手抓住由信的頭,由信的頭從他的脖子脫離,鮮紅的血在由信身上流淌,逐漸蔓延到莉莉絲的鞋底。

莉莉絲恐懼得發不出一點聲音,她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着。

鹿靈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老師你在做什麼!”

斯米夫和其他幾個同學想要逃出去,卻發現教師的門怎麼都開不了。

“都給我坐回去!”西風一聲大吼,他眼底寒光閃爍,極其可怕。

鹿靈不敢反抗,她坐回到自己的位子,斯米夫和其他同學也老實地回到座位上。

西風手裏提着由信的頭,重新回到講臺上,他將由信的頭放在講臺上,血順着講臺的邊緣向下流淌。

由信瞪着大大的眼睛,卻了無生氣。

“啊啊,我說了要聽我的話,爲什麼你們就不聽話呢?”

此時的西風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天使變成了魔鬼。

“啊,我懂了,你們都是自以爲是的魔鬼,聽一個天使的話?絕不可能是不是?”

西風輕輕地拍了拍由信的頭,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就這樣吧,我們不要再玩老師學生的遊戲了,我真是受夠了在你們這羣骯髒的魔鬼面前當一個好老師了。”

全班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這個世界除了天使就是魔鬼,憑什麼魔鬼要跟我們天使一起生活呢?你們不過是地獄裏面醜陋的爬蟲!”

西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這個世界並不歡迎你們呀,別啊,幹嘛哭呢?沒人會同情一個哭泣的魔鬼。”

西風重新拿起由信的頭,他走到由信的無頭屍體前,他雙手捧着由信的頭,將他的頭置於脖子斷口處,過了片刻,由信的頭竟然重新裝了回去,連一點疤痕都看不見。

但由信依舊沒有了呼吸,他已經死去。

由信的身體軟癱無力地倒在了桌面上。

“由信會被告知世人是猝死而亡,不會有人懷疑到我身上,當然,你們也不可能說出去,要是你們敢跟其他人多說一句,我會一個一個找到你們,把你們都殺了,就像殺死由信一樣。”

西風的威脅很有用。

“好吧,這節課就到這裏,下課……”西風若無其事地拿起教學資料,“對了,鹿靈,你組織同學把這些血都擦一擦。”

三年四班的人從那天開始,陷入了永無止境的絕望裏。

10.

西風徒手拔出由信的頭,再把人頭接回去……

易清難以置信地看着肆原,他心想着要麼是他異想天開,要麼就是……如果真是這樣,西風極有可能還擁有着天使的神力……

“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警察先生,我沒有騙你……西風那一天殺死了由信,還把由信的頭……就像是模型一樣,將他的頭裝了回去,沒人看得出由信的頭曾經離開過他的身體……”

肆原的手不住地顫抖,聽着肆原說的話,易清也感覺到一絲寒冷,他將車內的空調關了。

“爲了活下去,豐晚組織我們一起殺了西風老師……”

原來殺人兇手是他們全體十四個人……

“豐晚能夠使用強力的控制咒,當下我們就決定先控制住西風,然後把他殺了……”

他們一行人經過觀察,確定西風每天都會進入9E車廂,他們在衆院站走進9E車廂,並確保不會有其他人進來。

西風果真在臨河站上了9E車廂。

看到二年四班的同學們,他愣了下,隨即微微一笑,“哇,十四個學生都在啊,是來迎接老師的嗎?”

二年四班的學生一言不語。西風找了個位置坐下。

地鐵駛入月衝站,即將駛離月衝站。

這時,西風開口了,“你們是來殺我的嗎?哈哈哈真有膽量,就憑你們十四個人嗎?”

地鐵向蟲繭站駛去。

黑暗降臨的剎那,西風又說,“你覺得你們殺了我,你們就能夠平安無事嗎?”

“我們會告知世人真相!”

坐在西風身後的豐晚口中唸咒,手裏攥着西風的照片和他的頭髮——先前其他同學從他身上取來的。

西風中了咒,可他繼續說着話。

“你們猜一猜,誰會贏到最後呢?”

“反正不是你!”

力氣最大的應塵戴上透明手套,用盡全身力氣掐住西風的脖子,西風感到呼吸困難。

時間似乎不止過了十秒,但沒有人去在意,西風終於死去,光明降臨。

當豐晚報了警,假裝他們發現了西風已經死去。他們每個人都明白,警察遲早有一天會發現是他們乾的,但西風的死,不知爲何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就在警察還沒來時,鹿靈一直盯着西風的屍體看,看着看着,恐懼化作一雙有力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她驚慌地叫起來,“他還沒死!西風還沒死!”

豐晚疑惑地上前確認了一番,西風確實已經死了。

“你別想太多了,西風已經被我們殺了!”

“不!豐晚!他還沒死,他會回來的!他會把我們每個人都殺了!”

沒人太在意鹿靈的話,只有肆原一直記得她說的話。

“她真的這麼說了?”易清問肆原。

肆原點點頭,他的臉色蒼白得宛若一張白紙,“我聽得一清二楚,鹿靈就是這麼說的……”

肆原告訴易清,鹿靈預言第一個死去的就是豐晚,結果豐晚就真的死了。

“警察發現了魔鬼語,遲早定罪於豐晚,這不算是預言啊。”

肆原哭着流下了淚,“警察先生……鹿靈說第二個死的人就是我……警察先生,救救我……”

按理說,肆原現在說的話可信度不是很高,要真如肆原所說的,那麼西風是大天使的可能性就很高了,而且他窮兇極惡,將要殺死這些小孩……

這事還得跟深玖商量一下。

“別怕,我先送你回家。”

送肆原回家的路上,易清心不在焉的,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無法判斷肆原剛纔所講的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又該如何去解決……

肆原的家住在月衝站附近。那片區域大多都是平房。

易清下車,送肆原到家門口,剛按響門鈴,門打開的瞬間,易清沒來得及打聲招呼,一個人影衝了出來,衝到了肆原面前。

易清扭過僵硬的脖子,他看到了肆原的父親,他的手裏拿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鋒利的末端刺進了肆原的咽喉。

肆原瞪大的眼睛好像能夠發出聲音,他絕望地喊着,“警察先生,警察先生,救救我……”

11.

眼下發生的事太快了,易清根本沒來得及反應,肆原的父親竟拿水果刀刺穿了肆原的脖子。

他救不了肆原。

肆原的父親拔出水果刀將肆原推到一邊,轉而舉刀刺向易清,易清躲過他的一擊,他想都沒想,拔出了腰間的槍,對着肆原父親的胸口開了一槍。

肆原的父親踉蹌後退,最終水果刀從他手上掉落,他整個人向後倒去。

易清喘着粗氣,額上佈滿了汗珠,他看向肆原的屍體,心情異常複雜,他難受地走過去,蹲下身,伸手合上了肆原的眼睛。

易清報了警,很快警察們趕到了,拉起警示帶封鎖了現場。

警方調取了監控視頻,肆原父親確實突然衝向肆原並將其殺害,警長易清面對危險情況,不得已開槍防衛。

易清回到警局後,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往沙發上一倒,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深玖拿着兩杯咖啡來到易清的辦公室。

易清坐在沙發抽着煙,室內煙霧繚繞,深玖能感受到易清的情緒很是消沉。

“長官……”深玖將咖啡遞給易清,易清伸手接了過來。

咖啡的香味和苦澀在脣齒間纏繞,易清才漸漸回過神來。

深玖手裏端着咖啡,卻沒喝一口,他等好一會,才聽易清說,“深玖,昨晚肆原來找我了……” 深玖記得這個孩子,同時想起了那天去找莉莉絲的時候,這個孩子曾出來向他們求助。

“他死了……長官,他到底找你說了些什麼……”

易清深深地看了深玖一眼,隨即吸了口煙,他將煙霧吐盡時,便道出了昨夜肆原對他說過的話。

故事不長不短,易清說得心中萬分難受,深玖聽得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深玖將咖啡放在茶几上,他雙腳無力地坐在邊上的小沙發上。

“這麼說,西風真的是大天使嗎,而且還保存着天使的神力……”

易清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肆原的死深深地打擊了他,他點點頭道,“很有可能。”

“但二年四班的學生殺了西風不假……”

“不一定。”

易清說出了心中的想法,他回憶起昨晚肆原說的話,他相信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西風真的是大天使,他不會這麼簡單就被十四個初中生殺死。

深玖疑惑地看向易清,易清將菸頭按在菸灰缸裏,他喝了一口咖啡,便站起身來。

“深玖,如果對方真的是大天使,我們很有可能也會死在他的手上。”

“長官……”

“你怕嗎?”

深玖愣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堅定,“揭露真相,將罪犯繩之於法不正是我們的工作嗎,有什麼可怕的?”

“好,走,我們現在需要去找一個人。”

“找誰?”

“鹿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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