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療傷(4)

鳳嫦曦接過杖,沉思了一會便道:“這杖和你有緣。這‘遇天則醒’說的是這根仙器遇到天生之人,便能覺醒。你是天漏,也屬天生,雖然是罅漏,但這根杖仍然願意跟着你。至於‘遇龍則靈’嘛……我也無法參破。”何凌雲喜道:“這便好了,上天拿它來補償於我呢。”

鳳嫦曦又彷彿十分可惜一般,道:“這根杖本來好好的,但你竟用上古神龜之皮,包住它的龍頭,以致仙杖的龍眼無法視人,俗話說畫龍要點睛,這伏龍香杖的眼睛被矇住,實在比普通木頭強不了多少。”

何凌雲着急道:“那請仙子幫我將這塊皮撕下來。”鳳嫦曦笑了笑,道:“這上古神龜乃東海之神獸,它的四足被我娘斬下來拿去撐天了,它的皮水火不侵,遇到仙器便如生根一般,無法將它取下來。”何凌雲好生失望,道:“唉,真是白白浪費了這根仙器了。”

鳳嫦曦也不以爲意,淡淡道:“人世之間本來就是這樣,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只是一種緣份罷了,緣來就惜緣,緣去就隨緣,沒有什麼值得可惜的。”何凌雲心中有所感觸,便接過伏龍香杖,將它送了回去。

鳳嫦曦又問道:“你的口訣能讓我看看嗎?”何凌雲才發現,原來在昏迷的時候,鳳嫦曦已經幫他將口訣收好了,當下便伸手入懷掏出口訣紙,恭恭敬敬遞了過去。鳳嫦曦看了一會,淡淡笑道:“這呂岩不知道搞的什麼玄機,一個口訣這麼長,讓人好生難記。”說畢便將口訣還給何凌雲,接着道:“這樣吧,我傳授你一個七字真言,你勤加修煉,必有好處。”

何凌雲原對修仙不感興趣,又見真言只有七字,心中更加不以爲然,便拱手道:“多謝仙子相授。”鳳嫦曦見何凌雲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瞭,便說道:“你也不要小看這七字真言,這七字真言便是按照北斗七星的運轉而設,它的妙處在於,可吸收天地萬物的靈氣,或許可補你天漏也未可知呢。”何凌雲聽到“可補天漏”心中大喜,伏下便拜道:“懇請仙子相授,我必然勤加練習。”

鳳嫦曦說道:“你便記好了,這七字真言便是:噓嗡呵呢呼啊吽。”何凌雲不由啞然失笑,心道:“這些奇怪的發音,難道便有天大的妙處?”但覺得仙子所授,必然不同凡響,繼而神色恭謹,按鳳嫦曦所授記了下來。鳳嫦曦象看穿何凌雲心思似的,道:“你切莫因爲這真言字少,便起輕慢之心,這真言或許是醫治你天漏的唯一法門,我再授你修煉之法。”

言畢,伸出左手,左手手心向上,大指依次掐子、亥、戌、酉、申、午,緊接着大指由午紋退至玉紋,再由玉紋衝出午紋,然後左拳緊握,再依次伸出食指、小指、大指,接着小指下收,無名指緊扣小指,道:“這便是‘五嶽七星訣’,你記好了。”

何凌雲便依法盤腿坐下,捏了五嶽七星訣,口誦七星真言,練習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絲毫沒有感覺,內心有些悵然。鳳嫦曦說道:“這七字真言原是北斗星君所傳,絕不致如此不濟,必定是有哪個環節沒理清楚。”鳳嫦曦一邊說,一邊陷入了沉思。何凌雲這種天生的毛病,的確十分棘手,不是簡單便能醫治的。

這幾天朔風直吹,下起了鵝毛大雪,把外面的山裹得嚴嚴實實,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渾然一色,只能看見一片銀色,好象整個世界都是用棉花來裝飾而成的。山洞雖然不大,但點個小火堆,鳳嫦曦在洞內繼續療傷,何凌雲在洞口苦練七星真言,二人互不相干擾,各自勤奮用功。

何凌雲練了一陣,見大雪越發密集起來,飄飄灑灑,便心道:“要是胡綏綏在山洞裏,二人聊天嬉笑,便是人間一大樂事了。”忽而又想:“爲何對鳳嫦曦從不敢有非份之想呢?連歪心思都沒動過。哦,是了,鳳嫦曦乃上界仙子,讓人不敢褻瀆。”繼而想到:“難道與胡綏綏在山洞裏,自己便敢行爲輕浮了?那也是不敢的,胡綏綏也是十分規矩的女子。”猛然心中一跳,道:“那李春風呢?這姑娘身上的氣息十分強大,若在一起,自己也斷不敢胡作非爲的。”

何凌雲胡思亂想了一會,又對自己道:“哎,若不能考取功名,有哪個女子會願意跟着自己受苦呢?就算有女子願意跟着,自己也是斷斷不敢辜負她的。胡綏綏會甘願跟着我受苦嗎?李春風這種大家閨秀,也會跟我受苦嗎?”思來想去,又覺得只有考取了功名,才能實現自己的追求,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一仙一人又在洞裏修煉了幾天,大雪總算停了,太陽出來,照得四下裏明晃晃一片。鳳嫦曦說道:“你的天漏之恙,我想了很久,實在無法破解。繼而又說道:“你的伏龍香杖被上古神龜的皮矇住雙眼,我也無法將神龜的皮取下來,要不你就另覓仙器吧。只是這仙器實在不好找……”何凌雲規規矩矩應道:“是!”同時心裏思索:“我要考取功名,這仙子幫不了我。我的天漏隱疾、伏龍香杖取下上古神龜的皮,仙子統統幫不了。神仙也不是萬能的,看來很多事都要靠自己纔是。”當下便回道:“謹遵仙子教導。凡事我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便是。”

鳳嫦曦皺了皺眉頭,說道:“不是讓你凡事都渾渾噩噩,相反,你知道你身上有了不足,更要加倍努力去爭取,至於成或不成,努力過了便了無遺憾、無愧此生了。”

二人聊了一會,鳳嫦曦走到洞口,幽幽道:“此處畢竟修行人士太多,靈氣不足,我要回去三山村繼續療傷了。這七星真言你要每天誦唸,切勿荒廢。”何凌雲肅然而立,道:“是!”二人在洞口站多一會,只見豔陽高照,山上積雪卻未融化,四下裏顯得明晃晃一片。突然間,何凌雲見到一人從左邊的山谷走過,雖然大雪覆蓋了山路,但那人走得極穩,顯得是有功力之人。鳳嫦曦突然飛了出去,帶着不甚大的風聲,轉眼到了那人身後。那人聽得風聲響起,剛欲扭頭,只覺大椎穴受了一掌,竟然暈了過去。

鳳嫦曦封住那人周身在穴,輕提那人衣領,便將那人帶到了山洞來。不一會,那人轉醒,見無法動彈,不由得又驚又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鳳嫦曦淡淡說道:“你知道那石妖……石長生的下落嗎?”那人應道:“我是終南山隱士金可煉,誰知道甚麼石長生!”鳳嫦曦略感失望,不再詢問。何凌雲見其冒雪前行,便道:“你意欲何往?”那人沉默不語。何凌雲道:“你是不是也想嘗一下斷腸噬骨散的滋味?”金可煉渾身戰慄,說道:“我們是收到了信息,要去圍剿少林寺。”

何凌雲思忖:“看來雨淋的計謀已經得逞,成功引得各大門派與少林爲敵,可能會造成兩敗俱傷之勢。”但奇怪道:“懸空寺不是已經被毀了麼?這無字天書也沒了,爲何大家還要去圍攻少林寺?”金可煉白了一眼何凌雲,不屑道:“寺雖被毀,但懸空寺的老和尚卻跑得無影無蹤,我們大家都準備威逼少林交出那老和尚。”何凌雲道:“哼,原來石長生竟不相信無字天書是假的!憑你們也想滅了少林寺?難道不怕護寺達摩古神麼!”金可煉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何凌雲見金可煉一副不以爲然的神態,心知他還有厲害的辦法不願意說出來,便說道:“你既然是終南山的隱士,爲何還要趟這渾水?”金可煉神色悽然說道:“石長生已經廣令天下,如不交出老和尚,他將先滅了武林各派,再滅崆峒、少林。”

何凌雲還沒說話,鳳嫦曦淡淡道:“哼,這廝如有膽量,早就直接滅了少林啦,如今還要借爾等之手,肯定有所顧忌,估計是害怕達摩和廣成子了!”廣成子是少林寺護法之神,少林長年不衰,源遠流長,全仗二位神仙的保佑。

何凌雲接着道:“你們和少林寺聯手,或尋求少林寺庇護,或許可以活命。如若天下羣豪與少林拼得兩敗俱傷,反而中了這廝之計了。”金可煉聞言,點頭道:“這位兄弟言之有理,兩敗俱傷的確不是美事,我應該去號召天下羣雄,與少林寺同抗強敵。”鳳嫦曦見金可煉如此說道,便解了他的穴道,說:“如此甚好,你便去吧。”金可煉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內力無所呆滯,便展開輕功而去。

鳳嫦曦說道:“我的修爲雖然遠強於石妖,但由於之前受傷,此番又被石妖所傷,還是回去三山村繼續養傷纔是,況且那山上還有靈芝可以輔助……待我傷勢痊癒後,便趕去少林誅殺石妖。”話音剛落,鳳嫦曦便騰空而起,往三山村飛去。何凌雲連忙伏地,向鳳嫦曦的方向拜了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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