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裏的“小野獸”出沒

妹妹篇:

冬日的午後,南方的太陽在萬里無雲的碧空裏絢爛。向陽的屋裏亮堂着,暖暖的。這種天氣最適合睡午覺啦!

難得午睡的倆娃都在被窩裏,睡得像慵懶的小貓。媽媽呢,捧着剛買的新書美美地“嚼”。在獨屬於自己的時空裏做着自己喜歡的事兒,總是透着一份美好,就像屋外的陽光,怎麼看怎麼都覺着暖和。

約莫一個鐘之後,哥哥醒了。醒來的哥哥一臉滿足地跟媽媽打招呼。媽媽也滿足地放下書和兒子擁抱、問候。

然後,還在牀上睡着的妹妹被吵醒了,帶着睡意嬌嗔地喊:媽媽,過來!

待到媽媽走到牀邊要把妹妹抱起來時,這小妮子突然就發起怒來,哭喊着:不是!

小腳踢蹬着、敲打着牀。

媽媽試探地問:是想讓媽媽重新再來一遍嗎?

“不是!”小妮子聲嘶力竭。無論媽媽問什麼,都不是了。小腳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蹬牀,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媽媽站在牀邊,習慣性地先觀察一下自己,發現自己很平靜,能夠陪伴女兒此刻激烈的情緒。

牀上的小妮子像一隻發怒的小獅子,媽媽就是她的獵物,爲了踢到媽媽,她已經從牀頭蹭到牀尾,最後從牀上滑下地。哭紅了雙眼,沒頭沒腦地向媽媽掄起她的小拳頭。

拳頭很小,媽媽還能夠承受她的力度,所以沒有避讓。媽媽試圖撫摸女兒的後背。但憤怒的小妮子扭着身子抗拒着。

媽媽嘗試說出女兒的情緒:是的,很生氣。媽媽陪着你。

此刻的小妮子就像一隻刺蝟,憤怒地反駁說:不是很生氣!嗚嗚嗚……

媽媽開始保持安靜,讓女兒和她自己當下的那份情緒在一起。

小妮子依然哭着、攻擊着。媽媽從臥室退到了客廳。突然,小妮子不再攻擊媽媽,開始“砸”東西,把鋼琴凳推倒了。扔衣服時,發現媽媽不同意。

於是她像發現了媽媽的弱點似的,衝到陽臺,把晾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扯下來。

就在妹妹從媽媽手裏搶衣服時,已經到樓下玩兒的哥哥上來了。

哥哥看到妹妹把自己的衣服扯到地上,立刻上前阻止。妹妹想打哥哥,但馬上發現哥哥不好惹,終於轉身要媽媽抱了。

在媽媽懷裏的妹妹要媽媽抱下樓。媽媽商量着可否先把弄到地上的衣服先收拾一下。妹妹一聽,立刻帶着哭腔哼唧起來。

走進客廳的哥哥,一邊扶起倒在地上的鋼琴凳,一邊說:地上的衣服我來收拾吧。

媽媽趕緊一邊道謝一邊抱着妹妹下了樓。真是感激兒子的援助,畢竟小妮子已經鬧了半個多鍾了,接近了媽媽的承受度。

到了晚上要上牀睡覺時,媽媽跟妹妹閒聊,隨意提起午睡的事兒,問:今天,妹妹午覺醒後怎麼就哭啦?

妹妹一本正經地說:對啊,因爲我還沒睡夠,不想起牀嘛。

媽媽接着說:哦,所以媽媽要抱你起牀,你就很生氣吧。

妹妹糾正說:不是很生氣,是有一點點生氣。

媽媽心裏暗笑,那一點點的氣可真不得了。

妹妹又接着說:下次我就不這樣了,我就說’媽媽,先等一等’那樣子。

媽媽看着鬼靈精怪的小妮子想:呀,原來三歲的娃也知道自我反思的嗎。

哥哥篇:

凌晨三點多,屋外的北風突然呼嘯着肆虐起來,哐哐哐地撞擊着窗戶,嗚嗚嗚叫囂着穿過樹梢。

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吵醒了獨自睡的兒子,他開始喊媽媽。

妹妹剛好發着低燒,黏在媽媽身邊,呼哧呼哧地睡着。媽媽走不開!

起初,兒子喊完一聲似乎又安靜睡着了。可是過不了多久,猛烈的風聲又驚醒了兒子。兒子喊媽媽的聲音明顯帶着不滿。

後來,媽媽聽到兒子已經氣得鼻子哼哼哼地噴氣了。

媽媽低喊着:哥哥,要不你過來媽媽這邊吧。

但兒子始終沒過來,似乎又安靜睡着了。直到下一陣風開始叫囂時。媽媽聽到兒子已經生氣得開始蹬牀了。

媽媽乘妹妹鬆開媽媽的檔口,趕緊悄悄下牀。生氣的兒子慢慢在媽媽懷裏平息了怒氣,安心剛要睡着。不曾想,妹妹卻醒了,在隔壁房大喊着:媽媽,過來!

哥哥下意識地抱住媽媽,但媽媽卻走了,去妹妹那邊了。

嗚嗚的風聲終於讓兒子徹底地爆發了,哭聲早已不像小時候那麼響亮,而是有些低沉,是壓抑後的低吼。

媽媽在隔壁房,陪着妹妹。分身乏術的媽媽只能儘量說出兒子的情緒:是的,這個風聲太害怕了,媽媽又沒辦法過去,所以特別憤怒。

被吵醒的妹妹也清醒了,告訴哥哥說:哥哥,把頭鑽進被窩裏面啊。

可是,哥哥在憤怒地嘶吼!

媽媽試着問女兒:媽媽先過去陪一下哥哥哈。

妹妹睜着雙眼看着媽媽,點了點頭。

當媽媽再次出現時,兒子的憤怒潮水般向媽媽猛撲過來。哥哥的拳頭,媽媽早喫不消了,於是媽媽躲避着。

那一刻的媽媽,整個身心都是柔軟的,因爲她知道兒子性格偏壓抑,這樣的發泄對他來說太難得了。她希望,兒子往日點滴的不滿可以透過這次統統傾泄出來。

所以,媽媽的陪伴很溫和,除了必要的自我保護,她對兒子來說是絕對安全的。

兒子嚎哭着、撕扯着媽媽。但這次情緒的發泄明顯比上次的時間縮短了許多。當兒子喝完水,把一鼻子的鼻涕塗在媽媽身上時,媽媽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強烈地抗拒。

鼻涕也許是他佔有媽媽的一種表示吧,就像獅子等野獸會在自己的領域裏尿一泡一樣。

等兒子的情緒完全平復後,他要媽媽抱了。媽媽提議先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兒子毫無異議。

兒子軟軟地趴在媽媽肩上。媽媽緊緊地抱住他。

抱夠了,兒子自己回牀上睡去了。

媽媽帶着妹妹躺下後,給了妹妹一個香吻。然後跟妹妹說:等一會兒媽媽,媽媽也去給哥哥一個吻。

妹妹點點頭,順便把頭往被窩裏縮了縮。

媽媽來到哥哥牀上,使勁地親了親兒子的雙頰,跟他說:讓媽媽的吻陪着你睡吧。

後來呢?後來啊,只有天上的月亮看着熟睡的母子三人。也許北風還在呼嘯,但早遠離了在夢中安睡的人。

題外話:

媽媽,不是強大、完美的媽媽。她現在開始會先評估自己的能力,如果她覺察到,在孩子有情緒時,自己是不穩定的,她會選擇先離開。

因爲一個人帶着自己的情緒時是無法陪伴另一個人的情緒的。

那不是抽離,只是媽媽要先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孩子。

事後,媽媽會跟孩子說:媽媽離開,是因爲,那一刻媽媽感到自己也很有情緒了,媽媽必須先離開去調整一下自己。否則帶着情緒,媽媽怕不小心會做出傷害你們的事。

其實,也偶爾會失誤。真的!這就是人啊,沒有完美。

只是,在反覆的實踐中發現,當我能完全地去接納孩子的情緒時,僅僅只是提供一個空間,孩子就能自行恢復。這比都陷在情緒的糾葛裏划算太多啦,哈哈,精明的媽媽!

所以,我的所做所爲並非出自“爲了孩子好”,而只是儘可能去滿足自己的某些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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