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金沙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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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年前,我還是小學生,對縣城金沙有一種莫名的羨慕,儘管整條大街只有一幢微形的二層小樓——”爲民照相館”。

那時的金沙,東西一條街,幾里長,石子路,從東街頭開始,不消一頓飯的功夫,就走到街的盡頭——虹橋頭。


東街旁有一座高高大大的東鹽橋,橫跨南北,滔滔滔不絕的運鹽河水從東湧來,經橋下流過,一路向西,緩緩流過半條街,河的盡頭便是兩間無門窗的房子,這裏便是金沙縣城唯一一處室內市場。

小時候,逢到”五·一”勞動節或國慶節,總要將平時積攢的一分、二分、五分硬幣,一分不剩取出,放進小鐵罐,揣進兜裏,一路聽着它們叮叮噹噹歡跳不止的響聲,興致勃勃向街上奔去。

那種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甚過如今買車買房的人,儘管一路上還要提心吊膽走過三座搖搖晃晃的木橋,還有那長長的硌腳石子路。

雖說早上飽飽喫過番薯粥,走下東鹽橋,那點心店裏油條、麻團、肉包的誘人香味,還是直朝鼻孔裏鑽,引得我情不自禁垂涎欲滴。戀戀不捨走過時,店裏人聲鼎沸的熱鬧場景,時不時引得我回頭張望。

一路走來,街道兩邊,”青磚小瓦馬頭牆,迴廊掛落花格窗”。粉牆黛瓦、老街深巷、小橋流水,一派江南民居古貌。


走不多遠,跨過一座東西向的環孔橋,就來到一家面朝正南的理髮店,毗鄰金沙黃酒廠。門前石子路,路下就是那條玉帶似的運鹽河。

這裏最爲開闊,風景怡人。駐足向南眺望,人民英雄紀念碑,高高矗立,四周樹木環繞,青翠欲滴,蔥蔥郁郁,靜寂無聲。

過了酒廠再往西,就來到面南的廢品收購部,我一年之中總要光顧幾回。有時趁着禮拜天,挽着個籃子,帶上收集的碎布頭、廢塑料、廢鐵,換回幾個爲之心動的硬幣。

廢品多的話,在高高的櫃檯上,從會計手裏接到除了硬幣外還有一張拎着水桶,揹着鋤頭去勞動的一角紙幣,當時的心情猶如得到一張百萬英鎊。

收購部往西就是街中心。那裏有市場、土雜店、郵局和新華書店。而書店是我常常光顧的地方,進門就是冖型櫃檯,一腳來到東北角。

玻璃櫃底下,整整齊齊擺放着連環畫、小人書,我目不轉睛尋找中意的圖書,隨後再拿出罐中硬幣,一個個排列在櫃檯上,心滿意足捧回一本散發着油墨香味的新書。

有時囊中羞澀,只有幾分硬幣,便在書店的閱讀間裏借閱,一分錢一本,坐在長條椅上,一看就是半天,直到營業員關門打烊。

書店斜對面,就是金沙街地標性建築,最高樓——二層”爲民照相館”。幾年以後,初中畢業時,兩個學友拉着我,我才邁進這個北大門,踏上臺階,正襟危坐,拍下了一張畢業留念。

照相館西面,是縣城最大的五金商店,店門面向東北。記得小時候,路經此地,只是一閃而過,從不敢登門造訪,倒是它的西對面——和平飯店,我去過幾次,最高的一次消費——一毛錢吃了一碗小刀面,呼嚕呼嚕,連湯帶水,一乾二淨。


和平飯店往西一百多米,就是縣城唯一一家最豪華的百貨公司,乚型建築,兩個門,東門往東南方向,笑迎八方來客,西門緊靠虹橋,目送夕陽西下。

這裏,除了工裝,沒有一件現成的上衣和褲子,只有一捆捆布匹,一個緊挨一個,斜靠在櫃檯的壁櫥裏。黑的、灰的、蘭的,花花綠綠的幾乎沒有。營業員拿着剪刀,盼望着持有布票買布的人。

那時附近的年青人,訂親結婚,不管街上人還是農村人,都或多或少從這裏剪去一塊或幾塊布料,算是訂下了終身,了結了父母的一樁心事。

有錢的父母,帶着子女和他們的對象(那時不叫男女朋友),從百貨公司興高采烈進去,再從對門的”虹橋飯店”紅光滿面出來。

一般的年青人,剪了布,男的在前,女的害羞跟在後面,中間隔着那麼幾十公分,低着頭,一聲不響往前走。

我曾經在這家百貨公司,豪擲巨資,四毛八分買了一把玩具手槍,戴上黃軍帽,穿上黃軍裝,貼上紅紙剪的帽徽及領章,手槍別在腰間,耀武揚威,從小就有一個軍人的夢想。……

當年的老街已經遠去,但老街上的人老街上的故事,永久地留下來,溫暖我們心底裏最深最柔軟的回憶。

彈指一揮幾十年,過去的老金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今日的金沙街,再也找不出當年一絲絲舊的痕跡。金沙,她如初升的太陽,朝氣蓬勃,光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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