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婚禮


今天,是大冰和小美大喜的日子。紅紅的玫瑰填滿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歡快的歌聲在空氣中肆意的奔騰,柔和又喜慶的光在每個人的臉上快樂的漂移着。

“終於結婚了!”賓客們在臺下竊竊私語,都爲大冰今天能抱得美人歸而高興。

結婚典禮開始了,在一聲激情四射的“我愛你”的吼聲中,小美挽着爸爸的胳膊款款走來,從小美爸爸的手中接過小美的手,踩着《婚禮進行曲》的節拍,大冰的心“砰砰砰”地直跳,有點懷疑這是幻覺。

在大冰一歲的時候,他的爸爸媽媽就離婚了,從此,媽媽做了另一個人的妻子,成了另一個孩子的媽媽,脫離了他的視線,也永遠地脫離了他的生活。

爸爸因爲一個女人而與人打架鬥毆,失手將人打成重傷,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然後永遠地住進了那“鐵門鐵窗的大院”。

跟着奶奶也很快樂,只是很快就初中畢業了,因爲沒有好好讀書,找不到一份讓自己滿意的工作,只好在一家夜市店裏做幫廚。

一次,一位客人酒後在店裏鬧事,大冰因爲一時衝動把那人打成重傷,奶奶拿出了棺材本,保住了那個人的命,但也讓那人永遠落下了殘疾,大冰被判了十年。

出來後,他已經二十七歲了,看着白髮蒼蒼的奶奶和空蕩蕩的老房子,他覺得上蒼讓他來這個世界,就是爲了讓他來受苦的。他是從天堂來的,他真的很想回到天堂去。

看着奶奶顫顫巍巍的腳步,他的心碎了,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已經爲了他們父子倆操碎了心,難道還讓她老無所依嗎?

他什麼都不會做,只好又在一家大酒店找了一份幫廚的工作,在那裏,他踏實肯幹、勤學苦練,很快就被老闆看在了眼裏,一次次給他機會,兩年後,他成了廚房的三號師傅。

在他三十歲的時候,他遇到了小美——一個飄浮的靈魂。小美的父母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就離婚了,然後各自組建了家庭。

小美也是跟着奶奶長大的,可是在她上初中的時候,爺爺奶奶都過世了,從此,她就沒有家了,所以,她說她是一個“飄浮的靈魂”。

兩顆悲苦的心碰出了火花,兩個悲苦的靈魂有了愛情的結晶,他們決定結婚了。

什麼都沒有,但大冰覺得應該給小美一場婚禮,至少,婚禮能證明他們從此都有了牽掛,也有了牽掛自己的人。

婚禮就在大冰工作的酒店舉行,大冰的媽媽沒有來,她已經被她後來的那個女兒接到大城市裏帶孫子去了,他的爸爸當然是來不了了。

小美的爸爸和媽媽倒是都來了,只是他倆一來就掐架,倆人都是一副“喫酒的心態,家長的姿態”,讓小美尷尬至極、苦不堪言。

在主持人的引導下,他們說出了他們的戀愛歷程,也誦讀了他們的婚姻誓言,更是大方地讓他們的同事們鬧了個夠,他們被幸福包裹着,他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該致詞了,姑姑滿臉笑容地上了臺,姑父雙手插在褲兜裏,大家夥兒一個勁兒地勸他,可他不知道爲什麼,說什麼也不肯上去,看着看着,大冰流淚了。

本來是想省略“家長致詞”這個環節的,可是大冰的奶奶不幹,她說家裏還有人呢!怎能沒有家長致詞呢!姑姑和姑父也是家長!

看到大冰流淚,小美的心也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也許因爲是同路中人吧,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臺下自己的父母,他倆正背對着背,各站一邊,各看各的熱鬧。

“姑父很羞澀!現在,我們有請姑姑爲這對新人送上祝福……”主持人很機靈,用歡快的語調蓋住了兩位新人剛剛湧起的悲傷。

“有你真好!”小美湊到大冰耳邊說。

大冰緊緊握住小美的手,也把頭湊過去說:“我們的孩子不會有我們的尷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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