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藥皮的事兒

每次削山藥皮都要戴上塑膠手套,因爲皮膚碰上山藥皮會非常癢。今天由於匆忙,忘了戴塑膠手套,結果手背非常非常癢,而且越抓越癢!

每次由於山藥皮導致手上皮膚很癢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已經離開我們幾年的父親。

我是工作了幾年後離開家鄉又到外地打拼,父母就留在家鄉和姐姐生活,從此聚少離多,這種情況持續十幾年,直到我有了女兒。

女兒三歲的時候,父母來廣州幫我照看女兒,那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以後和父親朝夕生活在一起。

小時候父親在家不苟言笑,加上平時父親上班我上學,交流機會不多。長大後我又長期在外求學,工作,和父親交流的次數也很少,因此父子之間總有一種疏離感。

而這次來廣州,母親照顧孫女,以前不怎麼下廚房的父親居然承擔了給一家人做晚飯的任務,而其實父親也已經七十出頭了!我和父親商量請個保姆做飯,被固執的父親一口回絕:“我做的菜不可口嗎?”

爸爸做的菜其實真的還是挺好喫的,只是我心疼他年紀大,做幾口人的飯還是有些勞累,何況他身體也不是很好,但是父親的固執也是很少有人能改變的,於是請保姆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偶爾一次,父親做了一頓炒山藥,我覺得很好喫,就誇讚父親廚藝好,還說可以經常做這道菜。從那次,果然這道菜就經常出現在晚餐的飯桌上,而我確實一如既往的喜歡這道菜。

一次下班有點早,我回到家發現父親正蹲在地上削山藥皮,一邊削皮一邊撓手背,手背紅紅的。“你是不是皮膚過敏啊?”,我問父親。“不知道,每次削山藥皮都這樣,估計是人老了的原因吧!”父親漫不經心的回答。“你別削了,我來吧!”我放下揹包說。“不用,不用,你工作忙,就這點東西,沒事”父親急忙推開我。父親一向固執,遇到這種情況我也不好堅持,因此我居然也錯過了體會一下削山藥皮手癢的感覺,而這一錯過也竟是幾年後才發現削山藥皮是導致手過敏而非常癢的。

燉爛的山藥一如即往的很綿軟、香甜可口,想起剛纔的場景,我和父親說“如果削山藥皮手癢就少做山藥吧!”,“沒事,這點事算什麼!你們喜歡喫就好!”,父親答道。後面,晚餐的餐桌上還是經常會出現炒山藥。

在廣州住了兩年多的父母又回去了北方,女兒的外公外婆來接班照顧女兒並做飯,餐桌上幾乎沒出現過山藥這道菜,而我也慢慢淡忘了這個事情。

再後來,女兒上小學,外公外婆也回家鄉,我偶爾承擔起了做晚餐的任務。我突然想起,我可以學着父親做炒山藥,而這時我才切身體會到:削山藥皮,手非常癢,癢的甚至難以忍受!我纔想到,應該戴上塑膠手套削皮。我突然心裏被什麼撞了一下的感覺,父親削了那麼久山藥皮,而且老人家也居然一直沒想到過戴手套,就那麼一直忍着,忍着!而我,居然也沒機會想起提醒他戴上塑膠手套削山藥皮!

那兩年裏,是我們父子在一起朝夕相處最久的時光,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希望父親能嚐嚐我炒的山藥,我來削山藥皮!遺憾的是,父親幾乎沒喫過我下廚做的菜。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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