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不回家呢?”
風吹着面前的狗尾巴草,一顫一顫的擺着頭。
他蹲在路邊,乾巴的小手一根一根的拔下來,依次好生地捏在左手指尖。
“喏,這個給你。”她彎腰拔了一根長長的,遞到他面前。
他擡手的動作慢了一點,沒有言語,微微抿了抿嘴脣。
小女孩眼尖,看到了他的微表情,湊過來蹲在他的旁邊。
他沒有挪開,擡頭看了看夕陽,依然拔着草,彷彿誓要拔乾淨一樣。
“你知道嗎?我今天割草的時候,蹦出來一隻癩蛤蟆!嚇得我手一抖,就割到手了。”
小女孩撩了一下額前的碎髮,繼續說着:“我小跑着去找我爹,他看我手上滿是血,一下子慌了神,趕忙從地上找來草給我捏出水來堵住了血。”
男孩兒聽完女孩兒一口氣的說完,歪過臉來看了看她包着布的手指,回過臉來繼續做他的事。
小女孩不再作聲。有風吹着他們薄薄的衣裳,吹過他們的手臂,吹起女孩額前不聽話的細發。
“還疼嗎?”他停下了動作,從朦朧暗生的傍晚夕陽裏站起來,低頭看着女孩兒。
女孩兒呼啦站了起來,開心的一臉稚氣,朝他揚起笑臉。
“不疼了!”
他對着她黑圓的眸子微微一笑,手指輕巧的繞着一根草杆兒,把繫好的狗尾巴“花束”遞給滿臉是笑的女孩子。
她歡喜的接過來,眼睛亮亮的,擡頭看着眼前瘦弱的這個男孩兒。
男孩兒轉過身,在土道里慢慢走出來。
小女孩跟着他,手裏的“花束”在風中一跳一跳,就像還未採摘前的野草在夕陽下頻頻的點頭。
灰夜漸上,如血的斜陽不知不覺已經消逝,模糊的影子綴在他們身後,不離不棄的跟近着。
草中小蟲活潑潑,瑩聲促促。一路織鳴,一路護送。
他們沒有再說話,影子相對。
下弦月漸白,星子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