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作者/燦然
午時
陽光下
拆遷後的廢墟上
堆出小山似的殘垣
一片空蕩蕩的虛無
只有一個人
一個孤獨的拾荒老人
甩着大錘
向着廢墟討生活
呯 呯 呯
鐵錘奮力撞向水泥板
那板紋絲不動堅強如鋼
鐵錘被逼回原點
把拾荒人手上的虎口
磨出帶血的老繭
硬碰硬地較量
誰也不服誰
吐一口唾沫手上
不罷休
咬緊牙堅持
直至最後
呯 呯 呯
拾荒者的大錘
再一錘錘錘向生活
沒有喝彩的觀衆
只有視而不見的路人
只有視而無助的路人
還有助威似的太陽
拾荒人蒼白地額上
淌着鹹澀地汗水
乾澀地喉嚨裏冒着青煙
他停下錘
用衣袖擦擦汗水
還有汗滴進眼裏刺激的淚
他舔舔脣
吞嚥一下乾涸地口水
可惜着沒帶水
呯 呯 呯
勻口氣
再吐一口唾沫手上
雙手再一次掄起大鐵錘
一點點敲向石板邊沿
一小塊一小塊地啃出豁口
筷子粗的鋼筋終於露出丁點
喜悅湧上眉梢
那是拾荒者的盼頭啊
這兩米長的斷板
需要他鏖戰不少時間
但這五六根舊鋼筋
勉強可以維持他半天的生活
他必須死嗑到底
呯 呯 呯
陽光下拾荒者的錘聲
猶在震響
或許
那塊石板被不斷地撞擊
已經震碎了筋骨
拾荒人快要收穫到他的歡喜
或許
拾荒人已經向另一塊斷垣較量
收穫更多點的收益
呯呯呯的錘聲裏
雜夾着拾荒人的呼吸
呼哧呼哧的聲音
急促而沉重
那是底層生命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