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母曬暖

    陪父母曬暖

    “明兒冬至哩,回不回來喫餃子啊?”

    “回去回去,一定回去。”一大早就接到父親打過來的電話,我忙不迭地回答。

    回到老家時還不到十點,母親穿着新棉襖一個人坐在輪椅上在院子裏曬暖,煦暖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很安詳。看到我回來,母親很高興,趕忙叫父親,身子欠起來,似乎想玩從輪椅上站起。我上前一步扶住她,父親圍着水裙已經從廚房裏出來了,看到我手裏拎着東西,嗔怪說:“說幾遍了不讓你買東西,你看家裏啥都不缺,以後別亂花錢。”

    我笑笑不說話,放好東西,走到廚房。父親跟我一起包着餃子,說着村裏這幾天發生的趣事,顯得格外開心。餃子餡是昨天父親就盤好了的,餃子皮在我沒回到家之前父親已經擀好了,只剩下包餃子了。母親重病之後這幾年,真難爲父親了,爲了母親,父親不僅家裏所有的活全乾完,還學會了烙菜饃,擀餃子皮,做各種母親想喫的飯菜。我們爺倆兒說着笑着,很快就包了一鍋拍餃子,父親非要燒地火,說地火下出來的餃子好喫。見父親這麼執拗,我只好依他。

    喫完午飯,我洗刷了碗筷,又給母親洗過腳,剪了腳趾甲。因爲父親老眼昏花,一次給母親剪腳趾甲時剪住了肉,母親再也不讓父親給他剪腳趾甲,只讓我一個人給她剪。剪完趾甲,我便把母親推到屋檐下,我和父親分別搬個小凳子坐在一邊,一家人一起曬暖。今天的太陽很輕盈,很柔和,像長了絨毛似的,一大片暖暖的陽光抱過來,軟軟地抱着我們三個人,很溫馨。幾隻麻雀時不時地從屋檐下飛下來,落在院子裏的柴跺上,偷偷地斜着眼,歪着嘴,蹙着眉,帶着幾分歡悅,似乎也有一絲害怕。

    父親一邊聽着收音機裏的評書,一邊跟我說着評書裏的人物和故事情節,這個時候,他的眼裏滿是開心,臉上皺紋似乎完全舒展開來。我微笑着傾聽着,有時候也回答一下父親諸如“《三國演義》裏姜維和鄧艾誰更厲害”之類的問題。記得小時候的冬天,也是這樣的冬天的午後,也是喫過飯後在屋檐下曬暖,父親給我講前三皇后五帝的故事,我總是聽得津津有味,用充滿了崇拜的眼光看着父親。現在的我,仍然是陪着他一起曬暖,耐心地聽父親講他感興趣的事情。

    這個時候,母親是從不插話的,她也插不上話。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們,一臉安詳。記得小時候,和母親一起曬暖時,母親總喜歡笑眯眯地看着我,伸出柔嫩的右手,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滑過。而現在,母親的右手已不能擡起,但她臉上的表情仍是那麼慈祥,滿滿的幸福充溢在她的眼裏。

    平日裏,遇到陽光明媚的天氣,我總喜歡一個人靜靜地曬暖,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也給自己一個與陽光親密接觸的機會。不過,我更喜歡在這樣的午後,陪父母一起曬暖,在冬日的暖陽下共享這溫暖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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