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眼前的廣場，被低矮的樓房和高大的樹木圈圍着；廣場東側新建了觀禮臺，那裏一雙雙眼睛正緊緊追逐在場地內；激奮人心的配樂又渲染了場上的緊張氣氛，一個個矯健的身影穿梭在瀰漫的煙火裏……
掌聲和驚歎聲，此起彼伏；轉播車，大搖臂，一幕幕精彩瞬間，都在場邊的超大屏幕上被放大顯現。
所有這些，無一不是在表明：這裏是露天大舞臺，某省正在這裏進行Te警的實戰演練。
“第一科目，人員迅速下場，第二科目，該你們了！”耳機裏傳來的是總導演的指令。
有人來了，戴毛氈帽、穿棉大衣的總導演走了過去，他拍着那人的肩膀說：“祝賀總隊的戰友們！你們的科目很成功！”這是剛剛結束的第一科目，得到了總導演的誇獎。
“謝謝總導演！爲了這次的演練，我們準備了兩個多月，還特別邀請了少林武術......”
總導演很滿意地：“我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哪怕是練而不戰，也絕不戰而不練！”
他們的這些話讓清歡汗顏，時正值零下的氣溫，她只覺額頭冰涼，一顆心被揪了起來：
支隊爲這次演練，先派出的兩位年青的副支隊，帶領着幾十名隊員，在寒風中苦練了將近兩個月的科目，卻被上峯判定必須撤換；
而自己臨危受命，從接任務到上場也僅有十天的時間。
誰都知道這是一步險招，但清歡又不得不接，憑她有多年的經驗，只是時間真得是太少太少了！
也有想借此機會一舉出彩的，譬如新組建的無人機組，但是因種種原因，無人機與地面團隊只合練了兩次；
基本流程能夠完成而已，關鍵的煙火和炸點的起爆，還沒有更好的方案，現在馬上就要上場了，怎麼辦？
還在這樣想着，耳中卻聽得：“第三個科目上場！”總導演的調令又及時下達了。
只覺大腦一空，清歡無奈地閉上眼：“老天多多保佑！”
突然，“鈴~鈴~鈴~”黑暗裏，傳出一陣又一陣急促的鈴聲，昏沉沉的清歡從夢中驚醒：“還好，還好，這是在夢裏！”
顧不上擦去額上的冷汗，她快速起牀，因爲今天上午就是正式演練，而剛纔她夢裏的，大都是真實的情況。
02
駐地的外面，冷冷清清的八車道柏油馬路，黃色的街燈在光圈的韻律裏跳動；天空彷彿覆蓋着厚厚的毛毯，陰沉沉重到壓抑；路旁停了一宿的汽車，身上有層朦朦朧朧的白，風擋玻璃上掛滿了水跡。
“果然沒有出太陽，預報裏說今天上午會有風雪。”高瘦的李飛在說話，一團團白色和氣出來又很快地消散。
從李飛手裏接過最新一版的腳本，清歡瀏覽了一遍，就囑咐道：“你通知無人機組，隨時與前方指揮部保持聯繫；只要風力在三級以下，科目就能夠完整地演示。”
“好！”李飛轉身打電話去了。
“餐廳通知，早餐好了，我們先喫早飯吧。”帥氣的小馬拎着黑色的電腦包，遠遠地招呼着。
清歡朝小馬走去：“小馬，你那邊的音樂和音效也做好準備，看情況，要進行調整。”
這時餐廳裏亂嚷嚷的，進出的都是要急着集結的人。
清歡剛剛坐定，李飛急匆匆進來：“指揮部的通知，因天氣原因，參與科目的無人機全部停飛。”
“無人機訓練時，就總拖延時間，這下好了，老天連上場的機會都不給他們了！”解說員孫小胖是有感而發，他字正腔圓說得慷慨激昂。
清歡壓壓突突跳的腦門：“李飛，把腳本里涉及到的無人機臺詞修改一下，孫羽你拿新腳本趕緊熟悉臺詞，小馬音樂做相應的整改，另外道具也要，唉！哪有管道具的？”
編劇，道具，音響，解說......這個比較齊全的班底，是清歡在幾年前就開始組建的。
經過多次的磨合，形成了相對穩定的小團隊。
但這次負責道具的小胡沒有到位，而清歡也沒有更多的時間重新物色人選。因此，此次專班就少了一個重要的環節。
“那麼多的無人機，才合練了兩次，不讓他們上場，真不一定是壞事！”李飛在旁勸解着清歡。
看幾人在各自忙碌，清歡喃喃自語：“整場效果要打折了。”
03
“即便是效果會打折，我們也會比其他科目好的！”從沒有失敗記錄的小團隊，個個都是自信滿滿。
編劇李飛說：“我們的手槍信任射擊，多震撼！兩名隊員就站在靶子中間，他們要面對四名戰友的手槍槍口；而這四名變換不同姿勢開槍的隊員，要保證他們打出的每一發子彈都精準。”
小馬敲着電腦：“我最喜歡下一段，八名持長槍的隊員，在行走中，完成子彈上膛和擡槍擊發，聽着子彈打在鋼板靶上的聲音，看着他們整齊又瀟灑的動作，我會聯想到M國大片裏，西部牛仔的樣子。”
就在小團隊的滿滿自信裏，迎來了漫天的風雪，這場風雪考驗着所有......
一個科目，又一個科目，場地上那層薄薄的積雪，在兩個科目完成後，已無影無蹤了，就連風似乎也減小了。
該我們了！
大屏幕上是開篇的序曲，清歡靜靜地站在場外，看着80人組成的保障隊伍，將所有的道具迅速有序地擺到了位置上。
兩輛“劍齒虎突擊車”東西相向緩緩而上，“噠！噠噠！噠噠噠！”敞開的車頂射擊口，兩名狙擊手在點射；“砰！砰！”被擊中的氫氧靶，爆炸出震撼的響聲。
開場不錯！清歡鬆了一口氣，觀禮臺上有不少人打開了手機在錄象。
接下來是手槍信任射擊，果真如李飛所說得那樣，真槍、真彈、真人一亮相，清歡就聽到了叫好的聲音。
“沒有無人機這個環節，好像時間有些短了。”清歡這樣想着，沉着地四處看着。
突然，場地上空颳起了一陣旋風，“嘩啦！嘩啦！嘩啦啦！”擺好的道具颳倒了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
沒等清歡這邊作出反應，“呼~呼~呼~”一撥人衝了上去，扶靶的，掛靶的，一陣忙碌；更有三個人，眼見道具小房子要被大風捲跑，他們衝進房裏，死死地壓住......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淌着，場上的人還在和大風爭奪，總導演轉頭看了過來，清歡也明白，她無奈地通知：不必管靶子，我們接着往下走吧......
04
就這一會兒功夫，清歡就感到了從頭涼到腳！
等到科目結束，所有的道具和人員安全撤場，清歡長嘆了一聲，她轉身就走；小團隊的其他人也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出這樣的問題，不應該啊！”
“這次演練的效果不理想，我該承擔責任。”
清歡給主要領導發了短信，又打過去電話，誠心誠意地承認自己的錯誤後，就愣愣地坐在車裏。
道具會出問題，是在她意料之中的，畢竟缺失了專門負責的人。
可這突如其來的大風，卻在她意料之外。
孫小胖對沉默的幾人說：“其實不需要太難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已經努力了，老天不給成功的機會，也是沒有辦法的，是不是？”
小馬也附和：“對對，只要付出努力，成功自有天意。”
“天道酬勤！這次還是時間太少了，所有參與的人都爲成功而努力了。”清歡默默地想。
她也想到了那兩位年青的副支隊，想到他們帶領的那幾十個人，他們將近兩個月的付出，卻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若自己這次只用十天的時間，就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對於沒有機會的他們來說，又是何種感受？
......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聽到清歡別有新意的吟詩後，她左右的李飛和小馬，立即起身，於是沉默的車廂裏，傳出一陣陣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