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昌明: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朋友要請我喫蘇幫菜,他家近獅子林~,我從鄉下進城,時間不好把握,便索性早起,先去了網師園,再是博物館,吃了喜歡的小喫,看了養眼的景緻,文化薰陶一下,隨手買了蟹殼黃,看着冰糖葫蘆也饞,想到四十年前喫過那酸裏帶甜的滋味,而終究沒買,一個大老爺們走在吳儂軟語飄着的街道上大快朵頤有些不雅,故放棄。

獅子林我用了園林卡進去,量了體溫,帶好口罩,倒是像看真獅子那一般認真計較。


冬天看園林,有蕭索,蘇州十年我畫過的園林不超過二十幅,因爲我一直覺得畫園林本身有點東施效顰,好端端的園子你照本宣科,再套上某個門派的銜頭好像師出有名,其實怎麼着你也比不了六道城門的文沈唐仇,即便你混個高級職稱,混個國務院高級津貼,畫不好還是沒用。胡思亂想着倒也被眼前的水石吸引,紅色的魚,枯萎的荷,動靜中有十二分趣味,到底是生命作祟,山也好水也罷,都是因爲人,杜麗娘園子裏走了一遭,便知道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我面對這一排人工壘起來的山興趣不太大,卻也想從假山後面去找一些兒能夠讓那麼一堆文人騷客埋頭研究的元素。最終答案是沒有的。

吳冠中畫獅子林,楞生生把一個大盆景畫出豪壯,關鍵是拍賣場賣了天價,吳先生江南人,耳濡目染着江南天地生機秀色,線條是表現主義養出來,和書法全無干系,可貴的是老先生還有畫家行當裏手藝人對手藝把持的倔強,於是散文詩一般的審美讓繪畫有了歌謠的氣質。


畫獅子林,其實想畫江南假山,這十年事實上伴過我。手邊沒有速寫本,拼命記下來我想要的。

晚宴,我依然腦子在獅子林,想找一份我要的方法和情緒,沒人喝白酒,我便鬼使神差地把一瓶老茅臺落肚,三迷五道地話多,和朋友們討論江南園林在美學上的如此那般,醒來後有電話道歉,昨晚是否酒多話多?回答當然是孟老師一點都沒醉呀。

第二日朋友請去科文中心聽貝多芬第三交響樂,這是多少年前我第一次聽交響樂的曲目,一個排山倒海的壯美氣概卻讓我恍然大悟,園林到底是天地間的一縷情話,最終表達的是畫家的審美慾望,筆墨也就是個載體,後面是美學情懷與哲學思辨,於是乎,在美術館二樓,我煮好雲南滇紅,繼續聽貝多芬第三,聽第六、第九,聽霍洛維茲彈奏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一個大結構的整合讓我在工作中如此陶醉。我深信,僅就文化藝術而言,東西方既是虎視眈眈的對壘又是含情脈脈的脅從,關鍵是看你取那一瓢而已。

                    12月24日蘇州一箭河 孟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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