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啞聲》大結局,雪地裏穿梭着忙碌的工作人員,兩位男主角老神在在地坐在房間裏對臺詞,外邊的雪花飄了好久已經厚厚地鋪上了一層。
南懷硯時不時瞧瞧外邊飄絮狀的雪,當真是“撒鹽空中差可擬”。
還記得小時候讀《紅樓夢》,裏邊那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讓他記了好久,兒時不知其韻味,滿心滿眼只想看冬雪掩蓋世界的景色,長大了才曉得這白茫茫的大地下掩藏着的七零八碎。
陸明今也是心緒不寧地念着臺詞,今日拍了結局他又該怎樣書寫新的開始呢?
那日酒醉他並非完全沒有記憶,不過次日醒來南懷硯對他與往日並無一二不同。
雖是不排斥他的殷勤,但也沒給多少反應就是了。甚至還不如互相沒看穿彼此間皮囊那個時候來得熱情。
兩人不溫不火處到了末尾。
陸明今內心抓耳撓腮,面上正經嚴肅。
那晚阿硯表現出來的意思該是不怪他的,還讓他要好好待他?
可好好待人,又該怎麼個好法呢?
重來一次的阿硯冷峻不少,陸明今心想若是從前,哄着摟着撒撒嬌,牀上打一架,牀下便也無事了。
現在該怎樣處呢?
心下猶疑好久,直到導演喊開始也沒理出個頭緒。
晚上劇組殺青宴結束後,陸明今去找南懷硯。
開門的時候看見他南懷硯絲毫不喫驚,他就知道陸明今不該是這麼久都還拎不清的人。
與其陷在過去的泥沼裏面苦苦掙扎,不若實事求是珍惜當下。
就算是自己的死給他帶去衝擊太大,可是他已經放棄過一次生命了,新生一次還活在過去,如果這樣,南懷硯在想自己不知道還會不會愛他。
“阿硯,你現在很棒。”
陸明今喜歡南懷硯身上的堅韌和淡然,這兩種品質可以使他清醒又獨立,選擇自己想要選擇的,承擔自己該承擔的。
一如從前他無視世俗選擇和他在一起。
又如現在他在新世界活得井井有條。
“我知道。”對於這個讚美,南懷硯毫無負擔地接受。
“我重新追你吧!”陸明今沒說廢話,“我感激這個世界的包容,感恩自己能在這裏和相遇,但我也知道時移世易。”
“我確實還愛你但也對你愧疚,或許你也還存在一些對我的情誼,但我們都知道這不足以支撐未來。”
“所以,重新認識一下吧。”像以前一樣,相識相知且歡喜,相聚相離看緣分。
“我是夏和光,幸會!”
南懷硯看着遞過來的手,眼裏嘴角的笑意沒能藏住,伸出手握上去,“幸會,南懷硯。”
這是一次和解,對自己,對愛人,對過去的和解。
那晚分開後,他倆久未相見,陸明今努力學習適應新生活,秋墨給他接了新的工作,鄭注天天盯着他健身,他時常抽空給夏爸爸夏媽媽打電話問候,也常常盯着電視上的南懷硯着迷,但很少聯繫。
所有的戀情都需要勢均力敵,彼此都往有陽光的地方奔跑才能更好的相遇。
認真生活的時候時光被淡忘,轉瞬半年已過,《啞聲》開播,低開高走,引爆暑假檔,夏和光聲名鵲起,南懷硯更上一層樓。
兩人頻頻在頒獎典禮上相遇,都是丰神俊朗的人,又因同一部耽改劇而造勢,閒言碎語自然不可擋,但是兩人都不在意,若是心中堅定,管他人毀我謗我。
配合電視劇營銷完之後,陸明今和南懷硯難得有了短暫的休息期,兩人約着出國玩了一趟。回來後,陸明今閉關進入新劇組,既然決定新生活,工作自然不能落下。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等他結束閉關的狀態後,南懷硯丟下一顆炸彈。
當紅偶像南懷硯宣佈退圈!
一石激起千層浪!
陸明今很驚訝又覺得是情理之中,他打電話給他,“準備幹什麼?”
“讀書,考試,當教授。”南懷硯的聲音終於又帶上陸明今熟悉的溫暖,他到底是個一如既往的人。
“那…好好讀書。”
“嗯。”南懷硯乖巧答應,到底還是有幾分過去的影子。
陸明今也是聽出來了,打蛇順杆上,說:“那我好好工作,等我拿了影帝你給我轉個正唄!”
上一次同遊,陸明今耍賴成了南懷硯的實習男朋友。
這一次輪到南懷硯耍賴了,“看錶現吧!”
他又不是傻子,陸明今過去就是影帝,還是國際A類電影節影帝,現在娛樂圈還有他的傳說了。
等他拿影帝太沒有挑戰性了。
顯然南懷硯下意識忽視瞭如今娛樂圈泥沙俱下的現狀。
影帝可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可以拿得到的。
陸明今也不氣餒,自顧自說:“那就等你考研成功我再轉正好了,正式一起慶祝。”
南懷硯被他的厚臉皮逗笑了,輕輕地講了一個好。
聲音漸漸被吹散,破碎,消失。
哪裏有阿硯的那聲好。
縱身而下的時候只有風嘶吼的聲音,血液加速的聲音,還有人羣的嘈雜,或許還能聽見他骨裂的音。
血鋪開了一地,周邊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嘴裏刺耳尖銳的聲音卻還是沒完沒了。
只是這聲音再也不會入他耳,入他心。
4月1日,愚人節,陸明今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