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的愛情進行曲

(1)

胡彪使出了自己喫奶的力氣扛住了汽車的一角,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不行了。

水庫的清晨有一股奇妙的寒風在湖面上四處飄蕩,就像黑夜中的幽靈。雖然已經到了夏季,胡彪也知道夜晚的水庫還是會很冷的,所以他特意穿了一身厚一點兒的秋衣秋褲。厚秋衣在他以死相拼的拼命抵抗中,已經翻轉到他排骨凸顯的胸部,汗水早就已經把他的整個身體都弄得溼淋淋的。掛滿了汗水的腰身現在都暴露在清晨的寒風裏,可以清楚地數出他一根又一根的肋骨。他覺得寒冷的風就像一條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身體上,雖然他的身上在不斷地冒着汗,卻讓他感覺皮膚仍然是很涼很涼,他的鼻孔也開始變得奇癢難耐,胡彪使勁地吸了兩下自己難受的鼻子,把一個感冒前的噴嚏拼命地吞了回去。

“再使把勁兒啊!”

王小在駕駛室裏驚慌失措的喊。

他媽的!

胡彪望着身邊三個弱不禁風的中學生,他都有些絕望了。

窩槽,今天怎麼這麼不走字兒?

又是一陣寒風吹了過來,汽車繼續向大壩的底部滑行了半米,胡彪感覺自己的腳和小腿已經進到了冰冷的湖水裏。

“草泥馬滴!”

他一閃身就放棄了抵抗。

願咋咋滴吧。這輛破車!王小在駕駛室裏拼命的踩着油門的踏板,小貨車就像受了傷的獅子一樣,和着王小的哭喊同樣也是拼命的哀鳴着。

“轟~轟轟、轟轟轟......”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很大,焦糊的輪胎彷彿都燃燒了起來,冒出了一股又一股青白色的濃煙,老李在這個時候終於跑了過來,他腋下夾着兩塊大石頭,連滾帶爬地衝了上來。就在胡彪閃開的一瞬間,兩塊石頭被塞到了前後車輪的底下,小貨車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地原地蹦了一下,立即就停了下來,然後在大家一鼓作氣的助力之下,轟的一聲就竄上了堤壩。

我的天,胡彪終於鬆了口氣。

窩草泥馬滴!大傢伙可都在罵着。當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到底罵的是誰,這只是他們自己已經精疲力竭的一種表示吧。

幾個年輕人全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氣。

只有胡彪站在傾斜的堤壩上一動不動,他素面朝天的揚着自己的頭顱,就像一座水邊的雕塑一樣......在衆人迷惑不解的注視下,他終於打出了一個超大的噴嚏。

啊嚏!

幾個人就感覺像下雨了一樣,連滾帶爬地躲避着。

胡彪噴出了滿臉的鼻涕和眼淚,他望着岸邊那幾個無動於衷的釣魚人,馬上產生了一種邪惡的念頭。胡彪跳上了水庫特意爲他準備的小船,貼着岸邊就劃了兩個來回,然後又把兩塊石頭使勁地拋進了水裏。

撲通撲通的聲音在清晨顯得分外地響亮,岸邊一排整齊的釣魚杆被他掛得七零八落,水庫裏的魚兒也跟着跳了起來。

釣魚的人都驚恐地望着他,沒有一個人敢吱一聲,並且好像都有些後悔剛纔沒有過來幫他一下。

唉!

在水庫裏敢於這樣撒野的人,誰都知道爲什麼!昨天晚上看見他們划着小船在水裏下掛網,這些人就有些眼紅又眼氣,湖裏的魚都讓他們這些人給禍害了!其實能夠在這個水庫裏釣魚的人,無論大小都是有些來頭的傢伙,因爲這個水庫現在是絕對禁止垂釣的地方,這裏是公社集體管理的一處養魚池,也是這個公社最來錢的搖錢樹。看見胡彪的汽車漸漸的滑行到水裏,這些釣魚的人在心裏面還是有些幸災樂禍滴。

活該!

讓你們嘚瑟。

(2)

胡彪確實是想嘚瑟一下自己。

胡彪本人雖然長得人高馬大,但是可能大腦的面積和他身體的肌肉面積一樣可憐,簡直就是瘦骨嶙峋。胡彪高中一畢業就開始工作了,他的夢中情人,也是他在高中時期的同班女同學,這一次人家順利地考上了藝術學院,本來對胡彪就沒有什麼好感的女孩子變得更加地冷漠了。

胡彪就像感覺不到一樣,照樣窮追猛攆。

別看胡彪這個人不太聰明,但是對於社會上的各種潛規則和貓膩卻瞭如指掌。因爲他的老爸是省裏主管宣傳的重量級人物,許多官場上的交易都是在他的眼巴前進行的,他深知人脈和權力的重要性。

胡彪雖然只是高中畢業,但是還是被分配到省電視臺做了新聞記者,這個現場本臺新聞記者的職務,就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也都是很難謀取到的哦,這可真是一塊實實在在的肥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某些人這確實是無冕之王。

剛剛工作了兩年,胡彪在社會上就拉起了一張關係網。在這方面他比別的新聞記者強多了,胡彪基本上是有持無恐,就連電視臺的新臺長也都是他的爸爸任命的,所以無論有點什麼賺頭的差使都是由着他來做,這都是毫無疑義的事情。關鍵的時候,新聞部的主任都不如他好使。這不、胡彪現在關於結婚的事情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但是光是彩色電視機就弄回來四五臺了,要知道彩色電視機是要憑票供應的,就他那點死工資根本就買不起。胡彪的新房也早就準備好了,基本都沒花什麼錢,女朋友家分到的新房子裏,一個房間裏擺着一臺彩色電視機,整個裝修也都是胡彪找人花的錢。本來已經沒有什麼溫度的女朋友,在自己父母的一再催促之下,只好勉強又跟胡彪好上了,轉眼就大學三年級了。胡彪說:

“你就擎好吧,畢業之後的工作我都已經給你找好了,就到晩報去當記者。”

本報記者同樣是個肥差事!

這讓在大學裏剛剛評上教授的準丈人,都佩服的不行不行的。

“胡彪這小子真有本事。”他說。

據說就連未來老丈人在學校裏評職稱的事情,他居然都幫上了忙。胡彪再到女朋友家裏去做客的時候,待遇可就不一樣了。未來的老丈母孃把女兒和胡彪鎖在一個房間裏,一把鑰匙就握在她自己的手裏。陳教授雖然心裏感覺有點不妥,但是他也不敢違背夫人的意思。

“省得別人總來打擾。”女人說。

胡彪和女兒在房間裏弄的吭哧吭哧直響,教授的夫人自己在外面樂得是屁顛屁顛的,就趕腳自己也在熱戀中一樣。

她好像巴不得快點生米煮成熟飯。

家裏無論來什麼客人,她都會主動地介紹說,這是我家準女婿。並且還會特意地顯擺一下:小紅的工作已經定下來了。畢業以後就去報社當本報記者,都是胡彪這孩子出的力。

整個學院的大院裏,沒有一個人不知道陳教授家的準女婿有本事。

週六的晚上胡彪就是想向女朋友顯擺一下自己的實力,他搞到了一輛小貨車,帶上女朋友的弟弟和兩個同學,又叫上了鄰居經常在一起踢足球的李老師。他們六個人開着一輛小貨車去郊區水庫掛魚,跟女朋友一家都說好了,週日咱們來一個全魚宴。因爲水庫方面已經爲他準備好了小船和魚網,並且放下話說,只要你們喜歡,拉一車魚回去我們都沒意見。如果不是爲了讓你們玩的盡興,我們就給你直接準備一車魚了。公社方面還特意派了一個副社長接待他們,在酒桌上副社長也說了:

“你們今年先簡單地玩兒着,明年咱們的規模就不一樣了,因爲公社已經研究決定了,明年再在水庫旁邊爲朋友們專門修上一個不大的養魚池,並且要放上幾千尾像點兒樣的大魚,讓朋友們都能釣魚釣得盡興,保證大傢伙都能夠玩得好再喫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

胡彪就像一個上級領導來指導工作一樣,根本就不理這個茬。只是關照大家。

“喫好喝好,晚上可能有點冷。”

副社長聽到這話、二話沒說,馬上叫人拿來了幾件軍大衣。

“先湊合着穿吧,都是些值班民兵的東西。”

“沒做好防寒的準備工作,有些不好意思哈。”

副社長誠心誠意的道歉。

青年教師老李有點看不慣了。

“你小子是誰呀?”老李斜愣着胡彪說。老李經常跟胡彪一起踢足球,胡彪是隻能在球場當守門員,平時最佩服老李的球技了,所以他在老李面前也不敢太裝。他悄悄地告訴老李:

“不瞞你說,開春的時候,在央視新聞上給他們發了一條抗洪搶險的新聞報道。”

就憑着這篇報導,這個公社好像有好幾百萬的救濟款到手了。我特意給他們製作了特寫鏡頭,誇張和擴大了他們受災的現狀。

胡彪笑了笑。

“就咱們現在這點事兒,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兒。”

他們今後每年可能都得求我辦事,別看我就是一個現場的小記者,救濟款的多少,我還是能夠說得算的。鄉里受災,上面的領導都在家裏看新聞,聽報告,沒有人會到現場來覈實情況。

哈哈哈哈

胡彪得意的笑着。

(3)

女朋友過生日。

胡彪把高中不錯的同學全部都招待來,水庫爲他們搞了一個遊艇,還特別配備了兩個大廚師。大傢伙在遊艇上玩了一宿,生日宴會辦得就像結婚儀式一樣熱鬧,女朋友得到了高中同學們的祝福,這也讓她出盡了女王範兒的風頭。

“當年高中時的校花已經是胡彪的女人了。”

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女朋友好像也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了。

別看胡彪學歷雖然不高,但是他確實是一個大能人。不能不說,胡彪還是有些頭腦的,結婚之後胡彪纔敢承認,這都是我爸爸出的主意。不過如今找胡彪爸爸辦事的人都要通過胡彪纔行,因爲胡彪早就把自己的爸爸拿下了。

胡彪的媽媽早早就離世了,爸爸乾的那點事兒都是在兒子的眼皮底子下進行的,老爺子如今也不得不承認了,有許多事情由兒子來下手要比自己方便的多。否則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也進不了自己家的大門兒。

即使是“談工作”也絕對不可以。

在這個家裏的事情,還是兒子說了算。

不過胡彪的女朋友,卻好像並不是只尿他自己這一壺,追求當年校花的男青年還是不算少數。胡彪每天都要上班,對自己的女朋友在放假期間的事情,實在有些不放心。正好趕上電話局進行私人安裝電話的普及調查,胡彪拉上關係就爲女朋友家提前安裝了私人電話。這在學院的家屬宿舍裏,也是蠍子粑粑毒(獨)一份。女朋友的全家人都感覺臉上有光,其實胡彪就是爲了自己更加方便監視女朋友的行蹤而已。電話安裝完的第一天,家裏的電話就鈴聲不斷,女朋友非常興奮地應付着各種朋友的來電,聽說這種電話從外面打進來不要錢,只要自己不往外打電話,一個月也用不了幾個電話費!

胡彪大包大攬的說:

“你們就放心的用,電話費我全包乾了。”

胡彪還特意託人給安裝了一臺少有的帶有分機的白色電話,這可是進口貨,就連整個學院也沒有一臺,只要是充滿了電,女朋友就把電話分機摟在被窩裏,這也是胡彪的個人要求。

放假期間,二十四小時不能和我斷了聯繫。胡彪說。女朋友很不以爲然,不過她確實每天都把分機放在自己兜裏。

“我這個玩意兒,只要是一百米以內都有效。”

陳小紅經常得意的跟閨蜜們說。大傢伙誰也沒見過這玩意兒,都覺得很新鮮,不少人跑到單位裏,特意給她打電話,所以她的電話幾乎總是佔線。胡彪經常在電話機裏聽到嗡嗡嗡的盲音,這聲音搞得他是心煩氣躁。他不敢同自己的女朋友發火,終於有一天他聽見女朋友在同自己的高中同學在聊天,胡彪一下就爆發了。

這個男生在女朋友的生日宴會上,胡彪瞅着他就不順眼,總覺得他看自己女朋友的眼神兒有點不對勁,他隱隱約約地看見這個男生在甲板上好像對自己的女朋友圖謀不軌,有摸摸索索的舉動。

爲此胡彪甚至找人教訓過他。

聽見這個男同學的聲音,胡彪一把就搶過來電話機,沒由紛說,兩個人就在電話機裏面幹了起來。

“你是誰?”

“我是你爹!”

“好吧,那你等着。”

“爹就在家裏等着你,你敢來嗎!”

電話內外充滿了硝煙......

(4)

兩輛警車呼嘯着開了世紀小區。

正好趕上學院家屬大院停電,幾個大專院校的家屬樓全都空了,大家都擠在大樓外面看熱鬧,漆黑的世紀小區裏只有警車的紅燈在閃耀着。剛纔那陣急促的警笛聲,把大家都吸引到外面來了,警車的車燈照射到的地方全是花花綠綠的鬼影,孩子們在強光的照射下做着各種各樣的鬼臉,只有孩子們才最開心。胡彪嘴裏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帶沒帶上銬子?”

“備齊了。”

兩個年輕的警察討好地說。

到那裏啥也別說,先給我把那小子銬起來,到底如何發落我還沒想好,到了地方把警笛的聲音給我調大點兒聲,我要好好磕磣那龜孫子一下。

“這點事兒大哥你就不用費心了,兄弟們都有經驗。”

倆年輕人一張口竟然就像流氓一樣。

女朋友一家哪見過這種場面,女朋友的媽媽當埸就嚇尿了。中年的陳教授鐵青着一張臉一聲不吭,胡彪的女朋友躺在自己的牀上痛哭流涕,只有隔壁的老李衝了上去。

“彪子,你要幹啥?”

“多大個人了,還幹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兒!”

胡彪一反常態,一點都沒給這個年輕老師面子。

他就像一個下山的土匪一樣,甩着兩隻胳膊就走了,腋下就像夾了兩個皮球一樣,身體左右搖擺又像一位喝醉了的大漢。

胡彪好像已經瘋了。

只聽得砰砰砰的一陣車門響,警車狂叫着就竄了出去,女朋友的媽媽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

“我的天,這不是流氓嗎?我閨女想黃也黃不了了。”

教授夫人嚎啕大哭。

女人的哭聲和着屋裏女兒的抽泣,就像一部蹩腳的交響樂,中年的陳教授仰天長嘆:

“他媽的,這算什麼事啊!”

兩個女人一下就不哭了,因爲中年的陳教授從來就沒有說過髒話,大家都感覺事態有些嚴重了。

天越來越黑了。

小區裏突然颳起了一陣旋風,秋風瑟瑟還是讓人們不堪忍受。

漆黑的街道上又變得不見人影了。

屋子裏斷斷續續的傳出了女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好像都是女孩子在埋怨自己的父母,胡彪本來就不是她自己喜歡的男孩子,如今這事兒就讓她更加的厭煩了。

陳教授夫婦心裏也十分後悔,尤其是教授夫人,她簡直就想拿起把刀來,把自己的手都剁嘍算了。當初爲什麼自己要把女兒和這個壞小子一起鎖在屋裏呢?現在恐怕生米早就煮成熟飯了,她後悔的嚎啕大哭。

陳教授還算是比較地冷靜,“咱們一碼歸一碼哈。”陳教授思考了很長時間之後,緩慢而慎重地說。

“這事兒咱們閨女也有錯,處理個人交友關係不夠謹慎。從這小子的態度上我也看出來了,他的心裏還是在乎咱們閨女兒的。”

“這事兒何去何從還是讓小紅自己拿主意吧,畢竟是他們兩個一起過日子。”

女人停止了哭聲。

這一夜一家人誰也沒有閤眼......

各懷各的心事。

(5)

胡彪到底還是結婚了。

應該說他實現了自己的理想,這小子在工作上幾乎沒有什麼障礙,只是在感情問題上一直受挫。按理說喜歡他的女孩子也不少,但是就沒有一個讓他看得上眼的,他覺得只有這位高中時期的心中女神,纔是他最理想的女朋友,這一點他似乎也是有點治氣哈。似乎越是不屌他胡彪的女孩子,讓他越是放不開手腳。

臥槽!

我胡彪想要得到的東西,就必須要弄到自己的手裏,這似乎是他做人的原則。

學院宿舍的警車事件,讓胡彪自己也丟了不少的臉。據說事情過後他給女朋友跪了三天三夜,後來又給她買了一輛進口的粉紅色的摩托車,纔算勉強地過關了。胡彪並且還一再表示,今後自己絕對不再幹涉女朋友的任何交友行爲。並且立下了血書字據爲證!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他當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事後竟然還去醫院縫了兩針。

“這輛粉紅色的女式摩托車,在全國也就這麼一輛誒。”

胡彪獻媚的說。

據說這是某位政府高官的夫人,在訪問日本的時候,帶回來的禮物,爲了不給大家留下不良的影響,悄悄地帶回老家來賣掉了,胡彪不惜重金纔得到了它。

“說實在的、像這輛粉紅色的摩托車,世界上也只有你才能夠配得上它!”

胡彪的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樣。

陳教授兩口子雖然現在反應比較冷淡,但是他們心裏也都很清楚,離開了胡彪這個人有許多事情還真就不行。好在自己的女兒還能夠降得住這個又倔又橫的傢伙,只要女兒對他嚴加管教,不怕胡彪不成爲一個妻管嚴。

女朋友一畢業就參加了工作,胡彪也實現了自己的諾言。

婚禮也就如期地舉行了。

(6)

我草泥個賊馬!

胡彪在電話裏開口就大罵。結婚不過兩三個月,陳小紅就經常不回家了。她經常會找出各種各樣的藉口在外面留宿,胡彪不敢惹怒陳小紅生氣。因爲稍微有一點兒不順,陳小紅就跟他提離婚這個茬。但是胡彪也有胡彪的辦法,她把陳小紅所有的朋友都大罵了一遍。只要你敢讓陳小紅在你家裏住上一宿,他第二天就會把你罵得狗血噴頭,完全就是一副流氓無賴的樣子。你要是稍微有點兒不服,他就會找上幾個真正的流氓無賴來對付你,這一點他還真的是說的出來做得到。沒過幾個月,陳小紅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麼知心的男女朋友了。

陳教授夫婦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了,他們兩口子倒是經常勸自己的女兒。

“既然已經結婚了,就好好的過日子吧。”

“要是真的這樣鬧下去,對你自己的名聲也不好。“

女兒自有女兒的主意,父母的話全部當成耳旁風。她藉着記者採訪的機會,竟然找到了胡彪爸爸頂頭上司的兒子,並且做了他的情人。聽說這小子還負責公安局裏的刑偵工作,從各個方面都要壓上胡彪整整一頭,胡彪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徹底的蔫巴了。

胡彪在公安局的兩個小哥們兒,也被局領導批評處分了。私自動用公安警車尋訊滋事,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罪名哈,如果不考慮到他們的父母在局裏的關係,和他們在警校的優秀成績,就會被警局開除了。

兩個年輕人,也是痛哭流涕,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

胡彪的好日子好像是到頭了。

(7)

胡彪的好日子真的過到頭了。並且是面臨着四面楚歌的境地。

婚姻生活已經基本走到了盡頭,陳小紅已經向他提出了離婚。過去還考慮他在新聞界的一些影響,怕他會到報社裏來鬧事,所以陳小紅一直低調處理這件事情。現在感覺胡彪就像一個落水狗一樣,自己如果不趁機打上一棍子都不解恨。一想到他結婚前和結婚後的所作所爲,陳小紅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結婚前在追求自己的時候,整天就像一條狗一樣,任憑自己可以呼來喚去,從來也沒敢有過什麼怨言。結婚以後翻臉比翻書還快,每天都會跟她急急鬧鬧的,罵起人來就更是嘣豆一樣利索,稍微表示對他的不滿,還就會拳打腳踢。

“你欠我的!”

這就是胡彪經常掛在嘴邊的理由。

陳小紅也不是一個善茬兒,知道自己在體力上惹不起他,就開始四處躲着他,隔三差五的出差和經常性的不回家已經成了慣例。光是每天追蹤尋找陳小紅這個人,就已經讓胡彪焦頭爛額了,電視臺的採訪任務已經不能很好地完成了。周圍的同事們自然都對他有意見,就連新聞部的主任也沒少受他的氣,這下子可是一起都找回來了。胡彪已經弄得是裏外不是人了!

他現在已經把自己弄得就像是一隻過了街的老鼠一樣,任何一個看見他的人都想順便踹上他一腳。

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爸爸在這種關鍵的時刻還提前退休了!電視臺內部已經責令胡彪檢查自己的言行了。對於他過去的所作所爲也並不是什麼祕密,領導一條一條都掌握的非常清楚。

“檢查一定要深刻,能不能繼續留在電視臺工作就看你的態度了。”

新聞部主任十分嚴厲地對他說。

我草泥個賊媽的,胡彪在自己的心裏偷偷地罵道。老子得勢的時候你整天笑臉相迎,老子的老子剛剛下臺,你就給老子擺出一付老子樣的臉色看!瑪了個幣的、咱們等着瞧吧,等老子鹹魚翻身的那一天,看我不弄死你。胡彪心裏雖然還敢這麼想,實際上卻早已徹底的泄了氣了,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過到頭了。他現在對於自己的工作環境和家庭生活已經徹底的失去信心,因爲他已經沒有這份閒心去想這些事情了,現在他是全心全意地在爲自己的性命擔憂。

畢竟得意的時候傷人太多!

(8)

胡彪已經一個星期沒上班了。

自從領導命令他寫檢查以來,他就再也沒有在電視臺露過面,不過在胡彪得勢的時候,他也不經常在臺裏露面,大家已經習慣了他的工作臺前空空如野的樣子。只是新聞部主任有些不高興。

“你是誰呀?”

他馬上指使底下的人;去看看他在家裏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讓他把自己的檢查趕緊交上來,不想幹,就讓他趕緊滾蛋!

“老子看見他心裏就不舒服。”

年輕人得到了尚方寶劍,興高采烈地就跑了。辦公室裏是一片喜慶的場面,好像大傢伙都等着這一天呢,看到胡彪倒黴好像是大傢伙都盼望已久的事情。

這可真是像老人說的:牆倒須經衆人推、鼓破定受萬人捶呀!

不過很快就傳來了更加驚人的消息,胡彪失蹤了!胡彪的老子說: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兒子了,以爲他一直在電視臺里加班加點工作。新聞部主任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他馬上向臺長做了彙報,並且跟臺裏的保衛處打了個招呼。電視臺裏的意見是統一的:馬上報警。

(9)

發現胡彪的屍體並不算太難,但是警察想抓住這個殺人兇手,整個案件就變得撲朔迷離了。

找不到任何證據。

警犬很快就在公園的下水道里發現了胡彪的屍體,這處下水道管道還是當年日本人修建的,工程非常浩大。可能是想長期地霸佔中國吧,還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整個下水管道里是可以跑汽車的,所以在這條下水管道里經常會發生一些流氓鬥毆事件,胡彪當年也經常在這裏,仰仗着自己的警察哥們兒撐腰,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現在他終於被別人處理了,死去的胡彪的身上竟然是一絲不掛,最讓人慘不忍睹的是,他的兩腿之間的男人標誌已經讓人全部都割下去了。警察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也沒找到,大概已經讓野狗喫掉了吧,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同樣也不見了,整個腦袋就像一個光禿禿的葫蘆一樣。法醫經過鑑定說:這應該是活着的時候被人割掉的,並且不像是一個人所爲。

可以想像兇手們對於胡彪的仇恨有多地深重!

(9)

胡彪死了。

消息傳到電視臺,同事們都無動於衷。幾乎沒有一個人有興趣打聽一下到底是爲了什麼。因爲胡彪在電視臺裏實在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傢伙,尤其是在新聞部,似乎是少了他一個正好,多了他一個實在是累贅。

大家就像過年過節一樣,暗自地慶幸。

可見一個人平時的所作所爲,那是一定會遭到合理的報應滴。

可是當胡彪的老子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情況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老胡本來已經灰白的頭髮,一夜之間就變得雪白,臉上各種溝溝渠渠也全都出現了。有人說他應該是一下子就老了二十歲。老胡頂着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顫顫巍巍地在家裏獨自喝酒,平時非常健談的老人開始一聲不吭了。老胡對於自己的提前退休並不反感,他似乎還是有些高興的,因爲許多說不清楚的事情都可以放棄了,新上任的領導也沒有要繼續追究其責任的意思。因爲這裏面的坑畢竟是太深了,誰都怕一不小心連累了自己。老胡的提前退休就是對所有人的負責,無論是老胡的上司還是他的下級,大家似乎都是鬆了一口氣。

一聽說胡彪又被人殺掉了,這些局內的人就更加地放心了,畢竟在胡彪的手裏掌握着各種各樣的證據。

大家紛紛到老胡的家裏來祭奠,當然老胡心裏非常清楚:這些人絕對不是來祭奠自己的兒子和安慰自己這個老頭子的,只是想證實一下胡彪死亡事件的真僞而已。

老胡徹底的傷透了心!

第二天有人就發現,老胡已經吊死在自己的房間裏,他留下了一紙萬言書,這封類似於遺書的東西立刻被轉送到紀委領導的手裏。

這個消息引起了文化系統的激震。各大媒體和電臺電視臺的有關人員都變得惶恐不安,他們沒有人知道老胡到底安得是什麼心!是想撇清自己還是想揭發別人,總之大家心裏都變得十分的忐忑,有些人已經決定攜款潛逃了。大多數人都抱着一種觀望的心態,反正天塌有大個地陷有矬子,很多人都抱着一種鐵了心的態度。他們決定橫下自己的一條心,咱們就是紅了眼兒的耗子不怕貓了。

願咋咋滴!

省裏召開了緊急會議,很快領導們就統一了思想。

馬上就由省政府下達了有關紅頭文件,基本就是安民告示。

犯有嚴重錯誤的同志不要心存僥倖心理,可以自己主動跟組織上講清楚,爭取寬大處理。有點生活和工作上失誤的同志就不要再往心裏去了,畢竟大家一生都爲這座城市做出了幾十年的貢獻,老百姓是不會怪罪你們滴,領導當然也就會既往不咎。大傢伙要努力地做好今後的工作,要相信組織相信領導,徹底的爲人民服務纔是正確的方向。

至於老胡的那封遺書,就由政府機關加密封存了,不到有必要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公開它。沒想到這竟然比尚方寶劍還好使,新聞媒體各個機關都變得團結一致同仇敵愾了。

過去互相之間的各種小動作都沒有了,大家無論誰見到誰都是一臉的笑容。

整個城市呈現了一派欣欣向榮的新氣象。

(10)

陳小紅感覺徹底的解放了。

胡彪的死,讓她煥發了被壓抑很久的少女般的青春。雖然有許多官二代和富少在玩命的追求她,她也幾乎就是來者不拒。但是有一個原則她是堅持住了,要嫁就一定嫁給一個自己滿意的男人。對於周圍的人給出的各種解釋,她都不去理會。

胡彪父子的葬禮還沒有結束,陳小紅就已經決定自己要結婚了。讓大家感覺十分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嫁給有權有勢的男人,也沒有嫁給追求她的富二代,陳小紅嫁給了一個報社的普通記者。

人稱:刀筆小帥哥!

至於胡彪這個人,她早就已經忘到九霄雲外了。

她跟這座城市一樣,誰也沒有記住胡彪這個男人。

好像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太陽每天都會在不同的時間段裏升起和落下,儀式感幾乎總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人會感覺到每一天的生活有什麼不同。

隨着地球與太陽距離的不斷變化,人們仍然能夠體會到一年四季中溫度的不同,男人和女人的愛情可能就像是地球與太陽的關係一樣吧。但是誰是地球誰又是太陽呢?這就不好說了。願意發光的好像就一定是太陽,而喜歡接受溫暖的也就只能是地球了。

你自己到底算是什麼?

反正胡彪這個人的愛情沒有得到他自己滿意的回答......

這應該是罪有應得吧。

誰又知道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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