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沒有翅膀,就不要允諾她飛行

      別睡覺啦,一起看部電影可好?


      如果給你八天時間赴死,在這八天裏你會想些什麼?這是影片《梅子雞之味》在開片之首拋出的問題。豆瓣、B站評分不俗的一部電影,講述因爲妻子摔壞了自己心愛的小提琴,音樂家納瑟·阿里決定絕食自殺的故事。



      在絕食死亡的八天裏,躺在牀上的納瑟阿里回顧了自己的一生。納瑟·阿里想起自己愚笨的童年,拜最有名的小提琴家爲師,老師卻說他“拉的是狗屎”,被老師責罵,被同學嘲笑;想起自己失敗的婚姻,因母親所迫,娶了自己並不愛的女人法蘭姬爲妻,唯一欣慰的是妻子做的梅子雞。

   


      在遇見伊蘭以前,納瑟·阿里的琴技只有技巧毫無靈魂,琴聲空洞乏味。在街頭髮呆的他,偶然邂逅依蘭。然而真心相愛的兩個人遭到納瑟·阿里父親的反對。



      男人最怕的就是在無能爲力的年紀,遇見自己想保護一生的女人。縱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卻無人傾訴,納瑟·阿里的音樂從此有了靈魂,音符不再是音符,而是對依蘭的所有情感。納瑟·阿里不再是那個技巧精湛卻沒有情感的音樂匠人,他終於懂得何爲“生命的嘆息”,成爲偉大的音樂家,但他的心卻從此永遠地空缺了一塊。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若想得到某樣珍貴的東西,就必得用更珍貴的東西去換。納瑟·阿里帶着對伊蘭的愛踏上長達20年的世界巡演,他把這份思念帶給世界人民,也通過收音機傳遞給依蘭。


      納瑟·阿里和依蘭,兩個人天各一方,本以爲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完此生,可是命運讓納瑟·阿里和伊蘭人生暮年在街頭相遇,言語此時已失去力量,所有的感情都融化在納瑟凝望的眼神中。


      然而依蘭眼神冷漠渙散,令納瑟·阿里無比絕望。他認定這就是伊蘭,可是她已經不記得自己。納瑟·阿里不知道,轉身過後的伊蘭淚流滿面,每天守候在收音機旁,在他曾經求婚的樹下佇立凝望。



      伊蘭從來沒忘記過納瑟。真正攝人心魄的並不是善與惡的對抗,而是善與善的碰撞。人生至此,妻子的梅子雞無法支撐納瑟·阿里活下去,因爲他想起自己一生摯愛的姑娘伊蘭,無比思念。殺死納瑟·阿里的真正原因不是妻子摔壞了他的琴,而是因爲“多年後,你已不識我,我便再無繼續在塵世漂泊的理由。”


      你失去的將出現在你以後演奏的每一個音符裏,就像陳奕迅對楊千嬅唱的《明年今日》;就像林夕寫給黃耀明的《迷失表參道》;就像Sarah Connor唱給Marc Terenzi的《Just on last dance》;就像三毛寫給荷西的《撒哈拉的故事》……當逝去的人、感情或者事物,被“梅子雞之味”取代時,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默默接受,直至味覺和嗅覺都變得麻木,後來逐漸無感,但是納瑟·阿里固執又決絕地選擇結束這一切,用生命祭奠人生與音樂。


      讀研的時候,導師曾經說過,人生裏很多悲劇的發生都沒有原因。每個人都不是壞人,每個人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作了當下最好的選擇,然而這些選擇最後卻造成了悲劇。生命就如梅子雞之味,酸中有甜,苦中帶澀,每個人只能勉力向前走。


      納瑟·阿里一生最大的悲劇,便是和他妻子法蘭姬的婚姻。法蘭姬從少女時便暗戀他,看着他用小提琴追別的姑娘,看着他遠走他鄉拜師學琴,自己在漫長孤寂的歲月裏埋首書中。法蘭姬砸掉納瑟·阿里的琴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長久隱忍後的爆發。從少女時看他爲別的女孩子拉琴,到爲了學琴杳無音信,再到婚後爲了音樂將一切家務瑣事全都交給法蘭姬。納瑟·阿里沒有工作,家裏所有的擔子全在法蘭姬一個人肩上。法蘭姬的暴戾是被丈夫的冷漠逼出來的。


      法蘭姬認爲一切罪魁禍首都是小提琴,以爲只要毀掉小提琴,丈夫就能回到家庭,回到正常生活。然而重回故鄉的納瑟·阿里,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面對前來示好的妻子也要說出“我從沒愛過你,你在腦子裏記好了”這樣殘酷的話。



      梅子雞是枯燥乏味的婚姻生活中,於味蕾唯一的慰藉,是彼此孤立的精神世界之間存在的交集,是維繫緊繃夫妻關係的一根微妙的稻草。直至,連這份味覺都失去存在的意義。 相比同類型描述“藝術家之死”的劇作,《梅子雞之味》細膩雅緻、獨具特色,好似讓-皮埃爾·熱內的經典之作《天使愛美麗》與《黑店狂想曲》的結合。好詩好詞講究樂而不淫、哀而不傷,音樂如是,電影亦如此。一如電影臺詞所述:“技巧每個人都能學會,重要的是藝術,透過藝術才能瞭解生命……”而關於生命,觀完此片,莫名想起的是另一段法式情緣,在《這個殺手不太冷》裏,小女孩Matilda問Leon:“I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just when you're a kid ?”Leon回答她:“Always like this.。”


      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那麼一個人,永遠觸不到卻時刻縈繞於內心的“Soulmate”,無論時光荏苒,一如初見。只是流年已過,再次相遇時,隔了悠長的歲月縫隙,又該如何向你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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