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六)

6:白雪得了夜盲

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那个时候大概也就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良一个月的工资也就105块,唯一奢侈的就是每个月的四十多斤粮票,又粗粮有细粮,当然这些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听说而已。

月当然知道三千多块钱的分量,就算她们一家人不吃不喝也得攒三年。她原本想此后再多孵些小鸡,再养两头猪这样就可以多一些收入。可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这么多钱,难道这是天意,难道她必须要在两个孩子之间择其一吗?

说话间日子就到了,良和月就商量两个孩子还小,不如把名额先让给别人,在等一年看看,或许会有奇迹,或许会有办法,让两个孩子都可以。

又是一年过去了,这一年雪儿六岁,这一年也是白家老爷子过世三周年。

当年月坟前许愿依然在耳,可是月犹豫了,不是她不想兑现诺言,也不是她心疼钱财,实在是因为俩孩子转户口的事。

这夜,良拉着月双双跪在娘跟前:“娘,对不起,爹的三周年我不打算大办,明天带着月和孩子去坟前烧个纸填把土,转户口不能再耽搁了,攒的这点钱还不够,还要再借一些钱,只能委屈爹了,我想爹他会理解的,也请娘原谅。”

“算了,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活的好才是主要,你们看着办吧,娘老了,你们看着办吧。”雪的奶奶破天荒的好说话,这到是出乎月的意料。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月就早早起床,准备好祭品,做好饭。然后叫醒良和雪儿,匆匆吃了,给娘留好饭,没有打扰,将小磊儿用包袱绑好背在背上,良用扁担挑着祭品牵着雪儿,一家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了坟地。

上完坟烧完纸的时候,太阳刚从东山头露出一点眉眼,没有温度只有红晕,还略带一点凉凉。

这时候月背上的磊儿已醒,正嗯哇嗯哇哭着闹人 。雪呢,此刻正开心地踩着草上的露珠“咯咯”地笑着玩。

良看着闺女开心就想着让她多玩一会,月因磊儿哭闹没心思多待,嘱咐良让雪少玩一会,她揹着磊儿先回去了。

“爸,爸爸,你看那几个姐姐好漂亮。”雪突然兴奋地大叫让良很是吃惊。

顺着雪手指的方向,良看了过去,荒野空旷一片,再说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什么漂亮姐姐。

“不好,”当年神婆说这娃有可能天眼未关,虽说良不信,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有个什么,对这娃身体不利,何况这个时间,良突然感觉头发都根根竖起来。

思到此良一个箭步上前抱起雪,“乖孩子,咱们回家,不玩了。”

“爸,你看,那几个漂亮姐姐对我笑呢!”

“瞎胡说!孩子,哪有什么姐姐,闭嘴!”良说完,把雪的头摁在胸前,不让她看也不让她说,抱着雪大步往回走。

白雪被父亲摁在怀里,不想不看且暖和和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良到家后发现白雪睡着了,也没叫醒她,悄悄地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帮着月去给猪和鸡剁草去了。

傍晚时分,白雪和弟弟磊坐在院子里玩“拉大锯,扯大锯”的游戏,月做好了饭,吆喝姐弟俩回屋吃饭。

白雪拉起弟弟起身,刚要迈步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惊得她大声哭喊起来。

“妈妈,爸爸,快来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弟弟磊被白雪的哭声惊怕,也跟着“哇哇”大哭。

月放下正要盛饭的勺子跑了出来,良闻也声大步走出来,奶奶依着门框半张着嘴迷茫地看着。

“怎么啦,孩子?眼前发黑吗?”月急切地问。

“雪儿,头晕吗?来,摇摇头在睁开眼看。”良拉着白雪的手说。

“没用,爸,妈,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白雪说。

良抱起白雪三两步跑回屋子,放下雪儿。

“哈哈哈,爸爸,我又看见了,看见了!”白雪开心地叫嚷着。

月抱着磊儿一脸狐疑地看着白雪。

“吃饭!这孩子整天一惊一乍的,就不叫人省心。”奶奶坐回了饭桌不满地叨叨着。

“月,赶紧盛饭去,好了,没事了,吃饭,吃饭。”良招呼娘和白雪还有磊儿坐好。

吃完饭,奶奶回自己的屋里去了,月收拾饭桌刷锅洗碗,白雪拉着弟弟闹着玩。

良进了厨房附在月耳朵前说了几句。

月出来抱起磊儿,良拉着白雪。

“来,孩子们,我们到院子里玩一会儿。”

“爸爸,”白雪站在院子里,惊恐地掐着良的手,“爸爸,我又看不见了。”

良抱起白雪跑进屋。

爸,我看见了。

良又抱起白雪跑到院子里。

爸爸,我看不见。

良就这么抱着白雪院里屋里来回了四五趟之后,终于泄气了,无奈地蹲在院子里,抱着头。

“良,你怎么啦?我们的雪儿怎么啦?”

“月,你要有思想准备,我们的女儿有可能得了夜盲症。”

“什么?这是什么病?雪儿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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