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020 阿飛正傳

王家衛 1990年的老電影。英文名,Days of Being Wild。中文名爲阿飛,或許是要影射他說的那隻一直要飛的鳥的故事。直到死才停下來。

被養母養大,但跟她的關係太黏着以至於無法分離。生母當年也是不得已的割棄他。但如今長大的他,即使遠赴菲律賓,卻依然無法獲得生母見他一面的溫情--這份溫情他生母付不起,因爲,或許一個心軟,她自己的生活從此完全毀滅。這樣的自私,不恰恰是他自己的翻版麼?而被堅硬地拒絕後的他,也變得更加決絕。生與死,有什麼要緊?在爭鬥中被人砍死,和在火車上被槍手射殺,有什麼區別?此一時死,抑或再活幾年,有什麼差別?

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香港的處境,尤其是放在今天2020年,香港已經迴歸23年之後。無法擺脫對養母(英國)的控制性依戀,也沒有辦法獨立起來,只能靠着報復性的遊戲來漂泊,或許目的就是毀滅自己,但這已經無所謂了,沉浸在自憐自艾的自戀裏,無法停駐,無力投入,無法深情。

而好處在於,畢竟還記得那曾經許諾要記得的那一刻。然而,真的記得嗎?如果曾經的心動,只是一瞬間,永遠換不來漂泊無依的旅程中片刻的停留,就連那一瞬的心動是不是也不一定是真情?

他飛啊飛,他好累。他不是不想停,而是不能停,是他的心沒有辦法停留。一如嬰兒的他,從高空中被拋下,他沒有能力停;他於養母,金錢的意義大於情感的意義,他沒有理由停。長大後,他已經喪失了停下來的能力,而在他短短一生的概念裏,枝兒永遠託不住他,等待他的永遠是被拋棄。莫如自己先就做好了拋棄別人的姿態,無物可依,無情可戀。不但拋棄了預先的、任何可能的情感依戀,也可以拋棄生命。絕決,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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