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化濁看《大明王朝1566》，對君臣父子之義，有了新的理解。
衆所周知，海瑞是明嘉靖皇帝在位時，大名鼎鼎的直臣。其人直言上疏嘉靖皇帝，直指皇帝懈怠、不作爲。是古時君臣倫常關係中罕有的另類。
以前的化濁，知曉這個故事後，一方面會對海瑞由衷升起敬意，覺得他忠誠勇敢，另一方面，則或多或少會對嘉靖皇帝心起腹誹，覺得海瑞攤上這麼一個領導，有點受委屈。
如今的化濁，一方面固然依舊對海瑞懷抱着莫大的敬意，而另一方面，卻不再對嘉靖皇帝有腹誹，亦不再覺得海瑞委屈。
這大概是因君臣二者，各有各的難與易吧。
海瑞作爲臣子，自小家境貧寒，多有仰賴他人鼻息處。這樣的生活，從物質上說，是苦了海瑞，從精神上講，反而是有利於剛峯的。（海瑞，字剛峯。）
因人微言輕故，海瑞成長，每每露出剛強，都易被現實與旁人下手摧折。海瑞唯依忠孝仁義而剛，方能令他人無言。
久之，性喜剛直的海瑞，由衷擁抱了忠孝仁義，成爲令人敬仰的剛峯。
至於嘉靖皇帝，其爲君父，生即富貴，從小養尊處優，四周多有奉承。縱使長大偶有波折，然就境遇而言，是比海瑞要順遂太多。
如此境遇，從物質上說，自沒有什麼遺憾。然而從精神上講，卻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反思改進的環境。
嘉靖皇帝處於這樣一個環境中，忽聽聞海瑞的刺耳逆言，雖一時勃然大怒，可終究沒有殺掉海瑞。可見其發自內心，是有極大的良知。
至於海瑞，我們的海剛峯，若是從小就把他放在一個養尊處優的境地，接觸到的全是忍讓與奉承。
剛峯本來性格就直，若是其從幼時，每每剛直，不論對錯，都會被人忍讓。最終會發展成什麼樣的結果，我誠不知。
從以上方面綜述，嘉靖皇帝之於海瑞，不殺不赦，是全君父之道，慈嚴皆有，大益海瑞，海瑞之於嘉靖皇帝，亦獻上忠臣之直，令人敬仰。
並且，爲臣則易，爲君則難。
爲臣之道，敬獻忠誠而已，爲君之道，則需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若把古時的君臣，比作如今的父子。子爲臣，父則爲君。
一個人做兒子，總是容易的，聽父親的安排即可。若是犯了錯誤，自會有父親出面指正。指正不聽，小則呵斥，大則棍棒，總歸會改正。
以是之故，天下的小孩，很少有犯大錯誤的，因爲有父親監督的緣故。
當孩子長大，父親不再對其約束時，此時便需要成年人的自覺，爲自己找一個領導。譬如仁義道德、再如禮義廉恥，以其爲界限，使自己自由而不越界。
這樣的生活，一樣是簡單的，敬獻忠誠而已。當一個人講道理，有仁義之時，又會有什麼可畏懼呢？
退則如剛峯，少欲寡求，真誠實性，無諂無媚，人自敬仰。進則似大海，寬闊能盛，波瀾不驚，巨浪無顛。
最終其人，也將漸漸圓滿，具德備行，可爲人君，可作人父。
忠臣日久，必成明君。孝子習深，自是良父。說的便是這樣的道理。
反之，一個人若是德行未深，便想爲人君父。此是一條充滿險危，幾乎註定會粉身碎骨的道路。還是不要有此妄想爲佳。
學人化濁
2020-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