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
如何洗掉歲月
在殘夢裏遍佈的痕跡
你的雙眸和如洗的月亮
依舊掛在窗的北方
二
那是曲折的、寒冷的北方
油氈紙會在風中嗚咽
盡述無窮的心事
你總會,在傍晚時分
點紅滿懷心事的蜂窩煤
把霜雪阻隔在千里之外
我,什麼都不懂
偷偷地把冰溜子
塞進裝滿髒衣服的臉盆
三
即便如此,歲月依舊靜好
一罐火腿,便可喚響萬語千言
綠色的軍大衣、生鏽的自行車
狹小的有你有我的巷子
四
每一場雪都可以虛構一個故事
每一盞燈都照向遠方
多少個夜晚,默默地流淌
五
老房子拆了,父親走了
你卻拉着我
學些古怪的文字
你讓我把舌頭卷彎
把胸挺起
把每場相逢當作別離
六
是的,有了後來
有了一張張的學位
一篇篇的論文
越來越短的書信
越來越少的電話
就像那首歌
有了白雪的印記
七
本來想等春暖花開
喊你到我這兒來
見見我的妻
帶你到處走走
看遍滿樹的櫻花
看透後山的泉
你也爲此,興致勃勃
做了白內障手術
八
誰想一場叫做病毒的邂逅
破壞了所有計劃
你卻笑笑,對我說:
就等你
把春風塞進我的眉梢
2021.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