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段時間我週末去泡溫泉。鄉下天朗氣清，空氣彷彿都帶着舒服的甜味，於是發了個朋友圈。
有人留言說，真羨慕你這樣的慢節奏，寫寫文章，品品生活，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我回複道：哈哈只是沒看到苦逼的時候而已，我已經快兩年沒休息過一天了。
就算泡溫泉那天，我也是帶着筆記本電腦工作到晚上12點多。
唔，我很少公開在文章中或日常中說太多本職加副業連軸轉如何不容易之類的話。
一來，這幾年我收穫了許多，成長速度比曾經單純做上班族快了好幾倍，心存感恩；二來，既然得到的多，多些付出自然是理所應當。
這是常態。
沒必要讓別人瞭解你的辛苦，成年人各有各的叢林，各有各的深淵。
張大大曾在一檔節目吐槽很累，希望有人關心自己，原本想從嘉賓楊冪那裏得到一些安慰。沒想到楊冪馬上反問：你真的覺得別人會關心你嗎？
然後她說，你下去看看，每一個人都很辛苦。送外賣的不辛苦嗎？他們對稿子不辛苦嗎？
“你憑什麼要求別人瞭解你的辛苦？每個人都很辛苦。”
對旁人來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別說是不是真有人關心你，就算有，對方也無法感同身受，過多傾述可能還會給人家帶來負擔。
對自己來說，強調辛苦，只會讓自己越來越覺得辛苦。多說幾次，原本3分苦都升級爲7分了。
偶爾吐槽沒事，常態化如此，大可不必。
02
我一個朋友有陣子很喜歡訴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這裏累那裏累、今天有多少計劃還沒做、明天還有什麼事情待解決。
後來我認真地和她說，還是別太頻繁說自己多辛苦。
倒不是說顯得矯情啥的。
大部分行業的核心工作，其實都逃不過喫苦。
之前有讀者問我，做自媒體最苦最累的是什麼？
我說，持續寫稿。
無論是哪種形式的媒體，長期耐心寫稿都是標配。哪怕現在的趨勢是視頻，可底層配置依然是寫文案。核心從未改變。
我兼職碼字4年了，相比之前已經能更加得心應手地闡述自己的想法，辛苦是肯定的，畢竟每天實打實地要做不少事情，但至少不會懼怕。
其他行業同樣如此。
我本職在IT圈，剛工作時看到大家的節奏都比較快，就弱弱地問帶我的前輩，上班壓力會不會很大呀？
她說，其實事情做好就行。壓力的話，習慣了就好了。
我又問，萬一無法習慣呢？
她笑着說，公司也沒要求加班，真的不習慣估計就會辭職吧。不過IT行業多少都有壓力，你去開個咖啡館不見得比這輕鬆。
人是會自我暗示的。
尤其在快節奏裏，要是整天都想着“哎呀我可太不容易了”，引發自憐，你的心態只會越來越不健康，直至某天被突然壓垮。
同時，當你注意力集中在主觀感受上，忽視了客觀成果，潛移默化地產生“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滿足感。
就像前面說的張大大，喜歡抱怨工作不易，後來在《演員請就位》裏當爾冬升說他演技不行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說這個片段太難了，可憐兮兮地說拿到劇本後，又是失眠又是掉髮。
被爾冬升一頓呵斥。
經濟學裏有個最基本的常識：凡事皆有成本，你想得到，首先必須付出成本。
塵世間摸爬滾打，沒幾個人的生活是順風順水，稍有些含金量的目標幾乎不可能唾手可得，想得到更多，自然要先付出更多。
03
何況，“辛苦”二字在做成一件事裏的權重，有時沒有想象中那麼高。
我們的努力，可能只是在感動自己。
我一個朋友老家在泉州，他表哥做運動鞋生意，做事情親力親爲，開線下店、開網店，從大局到細節，從籤合同到PS調整圖片，經常凌晨一兩點纔到家。
閩南人麼，骨子裏自帶能喫苦、不認輸的氣息。
他表哥也不例外。明明在招人，可忙碌程度不減反增，表哥只好苦笑說自己天生勞碌命。
招人時，希望新人能做的事情越多越好，恨不得個個是周身刀，哪裏有缺口他們都能隨時補上。
導致一片混亂，忙到炸裂。
看似很勤奮，其實是對時間的嚴重浪費。
老闆也好，員工也好，死命壓榨勞動力是最糟糕的用人策略，把時間放在擅長的地方，才能讓他的價值最大化。
努力只是催化劑。
越複雜的事情，努力在其中的功效越有限。
這道理說起來不難理解，真放到日常中，卻不容易意識到。
我想起羅振宇分享過的一件小事。
他參加過國內很多論壇，主辦方盡心盡力地準備，場地、佈置、嘉賓邀請、主題設計、主持人、宣傳各方面都付出不少心血。
但他很少看到論壇的主辦者摁住演講嘉賓、死磕打磨演講內容的。
主辦方的心態是，您是大V，來了就是捧場。有時連PPT都不敢找嘉賓要，更別說要求嘉賓提早溝通和審覈演講內容了。
其實抽出來一看，誰都明白哪件事更決定了論壇的品質。
所以你應該能理解美團創始人王興那句話的含義了：“多數人爲了逃避真正的思考，願意做任何事情。”
正因如此，我們常常讓大量努力變成了無效自嗨。
04
當然，該喫的苦要喫，不該喫的苦也別亂喫。
有人會有另外一個極端的理解，多喫苦=多收穫。什麼髒活累活都做得無怨無悔，結局還一地雞毛。
喫苦的目的是什麼？
在我看來，不是爲了將來不喫苦，而是爲了將來喫更高級的苦。
比如讀書。
之前有位年輕讀者問我，臨公子啊，爲什麼那麼多學生擠破頭考985/211？出來還不是累死累活當社畜？
你考入好大學，同學之間競爭激烈你自然用功學習。你進入好公司，同事個個是精英，你一不留神可能就被淘汰，壓力巨大。
但人不就是在競爭與壓力中、遇強則強的嗎？（當然，任何事情過猶不及，辛苦和壓力都要根據自己的情況設置上限，具體也可看這篇《“我花30萬，買了300萬的房子，差點兒崩潰了…”》）
過程中你的能力和財富慢慢滾雪球，實現越來越多的小目標。
比如工作。
這幾年我一邊上班一邊做自媒體，辛苦是肯定的，但它讓我收穫到了比單純上班族更多的思考和成長，掙到了更多的未來選擇權。我前同事辭職創業，每天工作12小時以上，每天操不完的心、處理不完的問題，但步入正軌後，不僅利潤逐漸上升，想法和眼光也在進化。
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有句話：“無財作力，少有鬥智，既饒爭時”。
意思是，你在沒資產時憑力氣賺錢，有點兒資產就靠智力賺錢，有很多錢時就靠時機賺錢。
這三個階段，越往上走，越辛苦。
未必是體力上多累，而是思維上、意志上，會遇到更多挑戰。
而這就叫高級的苦。
未來很久，我們過得或許依然不輕鬆，但它是好人生的必需品。
就像那句話說的，所有好走的路都是下坡路，但凡往上走，就不可能悠然自得。
新的一年又來了，希望我們都能明白辛苦的含義，也希望我們的收穫對得起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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