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不會消失》:爲卑微的力量,作無聲的見證

​《青苔不會消失》的作者是袁凌,一名記者,陝南人。這本書分爲“卑微者”、“出生地”、“生死課”三個部分。

這本書敘述了十二個驚心動魄的靈魂故事,呈現百位底層人物的生活圖景,有塵肺病患者、砷毒受害者、地雷村、大涼山少數民族村、留守人羣、蘭考棄兒等。

幸福的人生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而他們的不幸,太過沉重,讓人喘不過氣來,時不時淚流滿面。合上書本,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知道人間遍佈苦難,卻沒有解決的途徑。


在自序中,袁凌回憶自己的外婆。他說外婆是院子裏最沉默的人,她活在世上的時候,像是已經過世。“在童年,外婆這一代的有一層人,她們像是別人生活的背景,已經沒有價值,隨時可以拿掉。但實際上,她們卻比那些在前臺活動的家長和隊長更可靠。像是砌築田地的石坎,長了發黑的青苔,長年沉默,沒有抽枝發芽的風光。但抽掉了它們,田地會即刻崩塌,收成化爲烏有。”

袁凌想要記錄的,就是像自己外婆這樣的一個羣體。他們就像青苔一樣,也許只是附着在土地上又邊緣又無人問津的一羣人,他們生活在物質和精神匱乏的地區。在生存面前,他們就像盛世的螻蟻,像是大樹下最不起眼的青苔,沒人記得,沒人在乎,除了身體上的傷痛,能證明自己還活着。

袁凌說:需要一種同樣節制、樸素又內向的語言,在人性的地平線面前保持緘默,讓不可言說的自行發聲。像面對棚屋地上陳列的物什,和牀上乾枯的年輕身體,唯有傾聽,放棄表達。雖然表達,是我唯一磨鍊的技藝。

其實,很多苦難,都無從表達啊。不幸的人可以想象幸福是什麼樣子,但是,幸運的人無法做到對不幸的人感同身受。

剛打開書本,就感到揪心。作者寫那些去煤礦當工人染上塵肺病的人,像正常人一樣呼吸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極爲奢侈的活動,即使在呼吸機的支撐下,他們每一次的呼與吸仍然十分艱難,他們幾乎被剝奪了參與這個世界的一切權利——睡覺、喫飯、簡單的勞動。因爲沒錢洗肺,等待他們的是遲早到來的死亡。“失去勞動力之際,他們的性命像瀰漫的粉塵毫無價值,在遠離國家、社保和法律的地界飄落,親人的手指也無從握住。”

而那些在礦難中失去生命的人們,也像塵埃一樣無足輕重。“一個人的消失,就像倒春寒結束,什麼也沒有發生。無人可以說出,什麼樣的生機曾被摧毀。但在心底,一道裂痕已經產生。”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羣人,爲了活着,就已經很艱難了。而我們,經歷過災難,倖存下來的,竟然可以算得上是上帝的寵兒了。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世界是這樣?沒有人回答,只有一個個泣血的靈魂的沉默。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