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易逝

對於生命的珍重與敬畏之提升,往往在目睹或經歷其消逝時最爲突出。從小到大,的確是有幾個重要的時間點,讓我對生命之易逝而感慨良多。

第一次有沉重之思考時是小學二年級,有一個女同學患上了白血病,八九歲的年齡,家庭的貧窮,得知消息後不到一學期,就治無效身亡。那是青春都還沒有開始就突然結束的詫異與震驚,在我小小的心靈中有了深遠的印象。我還依稀記得上體育課時她坐着花壇邊看我們操練活動,滿臉笑容卻仍顯虛弱的臉龐。後來年數的讀書時期,我經常在寫作文時提到此事,可直到現在,我都沒去青山旁看過她。

第二次是祖母之離世。祖父離世時正好是我五歲生日當天,而祖母離世我正讀大二,我記得那節課是工程力學,混班課,我旁邊坐着大一的學弟。我看到堂姐的短信時,眼淚是奪眶而出,完全沒有自主反應的時間。上一節課還和學弟跟老師說趣逗樂,一個課間就轟的一聲,腦袋空白,只是呆住流淚。大學四年沒有翹過任何一節課,除了這次的週四下午和週五,沒任何思考,沒跟任何人說,中午就買了汽車票跨省回家了。雖然祖母一直多病纏身,當都不是致命。我回去之後聽到的聲音卻好像是快到中秋了鎮政府幹部送節日禮品給黨員之家,祖母吃了點月餅被噎死了。我完全是不相信的,但我不得不接受這世界最愛我的人和我最愛的人之一突然離世的事實,和我完全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的崩潰。

後來就是科比的意外身亡。倒不是說他是我偶像,因爲我喜歡籃球運動,經常關注NBA,而閒逛吵鬧的評論區也是消遣之一。即便科比退役了好幾年,江湖還是在熱議着他,也是流量王者,而我也終於漸漸體會到他的確是個了不起的人。完美的籃球職業生涯,出色的商人,暢銷書作家,初次編劇主演就獲得奧斯卡獎的短片動畫,正如坊間的話:世上無難事,除了生兒子。當還在逗趣“四仰化三鐵”變“五仰化四鐵”時,正直生命壯年,卻永遠只剩下傳說。

最近一次則是在常逛的論壇中,看到的一個陌生老哥的帖子。由於帖子已被鎖定,大概回想起來就是,他簡單幾句,原本以爲是胃病治療了一個月沒有好轉,去檢查才發現腫瘤,有大概率是肺癌。在等待化驗結果的時候,心灰意冷,想找個地方傾述。從簡單畢業之後虛度年華,懸崖勒馬認真工作,到後來緣分來臨結婚生子,感動生活的充實和美好。突然之間得知了這個消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記得他最後編輯說的話,大概是:“確診了,是肺癌,下輩子見。”短短十個字卻觸動我心。茫茫中一如繁星之絢爛增輝,悽悽然也如流星之消逝不再。

心經曰“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我不相信來生,死亡雖然是人一生之終結,無論是英年早逝、意外殞命、生老病死,我都感受恐怖,我無法了無牽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然而這中間的數十年,纔是真正屬於我的人生。我不在乎宇宙有生的這137.7億年,而只在乎這幾十年,因爲只有在這幾十年,我的所有身體力行,纔是我能覺察的所有。這短短的幾十年,它可能突然就沒了,in any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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