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眼相親記(九)

第九次相親被一支鉛箭射中。

時間:1984年秋,剛剛分配

地點:趙家莊

媒人:趙老師

希臘神話裏,愛神丘比特身上背了兩支箭,一支金箭,一支鉛箭。
若被金箭射中的人,會深深地忘我地愛上看見的第一個人;若被鉛箭射中的人,會極其厭惡並拒絕看見第一個看見的人。 我信。這叫造化弄人。

(一)分配

師範畢業,被分配到邊遠鄉鎮。我知道,邊遠鄉鎮的師資最薄弱,大部分崗位都是由民辦教師支撐着。我當時竟被兩個校長爭搶,他們如此執議偏愛,有誰顧念吾等婚姻大事?

後來,我又繼續深造,隨身攜帶檔案入學,才發現我的第一分配調令是另一所學校。那個學校有個女民師,是最有眼緣的一個,果真一起工作,朝夕相處,定能佳偶天成。

參加工作第一年,就參與了一次民師招聘(出題、監考、閱卷、商定初選名單),競爭內幕異常殘酷激烈。我們總共招收三個。一個男生考了第一名,他的品質有些痞子氣被拿下,另一個第三名是個女的,應屆高中畢業生,領導擔心她事兒多也被拿下。可我喜歡女的啊?又不能直說,只能服從大局上報鎮領導裁定。

一九八四年,真正的變革剛剛開始。

隨後,設立了教師節;教師職稱評定;工資理順調整。

1985年9月10日爲第一個教師節。

1986年,教師職稱制度初步建立。

職稱設置從正高級職稱到員級5個等級,依次爲正高級教師、高級教師、一級教師、二級教師、三級教師。按照國家規定,中學教師職稱最高等級爲副高級(當時)。

我的職稱被定爲二級教師。

工資理順調整,我的工資由原先的41元每月,一下子調到62.5元。那個時候在想:如果每月拿到97元,就非常知足了(可能是一級教師)。



(二)神箭

工作的環境特別優美,遠離村莊,坐落河畔,清流漫過堤壩的轟鳴聲,猶如瀑布般律動心扉。

我在水岸傾心投入工作,熱情的人也在關心着我的個人生活。工作之餘最熱絡的事情就是應付相親,看多了眼花了,相多了也是一種罪過。

不知是上帝在故意捉弄我?還是遇人不淑?我就像一隻掙扎的羔羊掉在泥潭裏而不能自拔,特別希望有人來搭救。然而來了一羣圍觀的人。

一日三約,射了一箭,又打了一棒。

上午相過一個民師,和我二姐是一個村,比我二姐夫大一輩。人是沉穩端莊,稍微有點小恙。想聽聽二姐兩人的意見,他們好像也不好說。

下午又看一個民師,鵝蛋紅白臉大腿很豐滿,面帶微笑也不拘謹,當時坐在她的對面感覺一股躁動的荷爾蒙,真想一下子撲上去。問過我的小學班主任,他是公社文教助理,這人什麼情況?班主任裝作沒聽見,顧左右而言我。你現在工作咋樣啊?

晚上,被一個老同事叫到他家裏。他也姓趙,他的家屬會裁縫,還帶了兩個徒弟。這倆徒弟一高一矮,那個高的已經有了男朋友,還是我的高中同學。這個矮的叫趙梓,是我要相的對象,又是一個趙家莊人。

奇怪吧?怪就怪在執迷不悟。兩個民師哪一個都勝過趙梓,而且只要我點頭她們都願意。可偏偏任性固執。

而這個趙梓還屈捏犟捏的沒看上我,或許是看在她師的份上,將就湊合。一對冤家還有一出好戲。

(三)造化

有人說,我們從一出生,就註定會遇見這麼一個人,在你的人生道路上教會你成長,然後悄然決絕。

兩次不期而遇。一次她來我家,一次我去她家。真是巧啊!巧她娘打巧,巧極(急)了。若弄人又何必造化?

相家的那天,真是無巧不成書。原來趙梓的老奶奶是我母親的親姑,差輩先不說,關鍵是還有誤會和怨氣。母親小的時候家裏很窮,她姑家糧倉堆成山,也不救濟孃家。

人都說,婚姻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她牽扯兩個家庭乃至兩個家族。農村那套舊風俗你想躲都躲不開。

這之後的路註定是磕磕絆絆。好歹到了傳大旗要年名(就是要生辰八字,準備查日子結婚),我才正式的第一次去她家。挺隆重的。

這天,本家二哥陪着我,帶着彩禮來到趙家莊。村口聚了很多人,等着夾道歡迎,都是好奇看熱鬧的。高中語文老師的兒子學,冷不丁的一聲“老近視眼”,把我喊蒙了,又沒戴眼鏡,這當頭棒喝讓我實在是難堪。

學怎麼會在這裏?原來他和趙梓的哥哥合夥買了一輛運輸車,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這一棒打得有點暈,情緒一直低落。酒席上由於沒戴眼鏡,夾了一塊變蛋滑掉了,一桌人瞅着,真丟人。接着他們這一句那一句的問話,給審犯人是的,好難受,就中途離席。

她家院子真大,五間大瓦房,比我家闊氣。我這時的情緒需要安慰,找趙梓說說話或許能平息。結果發現她不在家,我一下子墜入低谷。

怎麼回去的都不記得了。把這事說給大姐聽,正巧大姐家有個鄰居,她孃家也是趙家莊的。

人家都打趣趙梓,你那個對象那麼醜,等你奶奶死了,來束孝帶磕頭,你不嫌丟人啊?趙梓說:俺把他關屋裏不就行了。或許就是笑談,可我把她當真了,越想越來氣。

就在一個晚上,她提着一件衣服,到我在學校的宿舍,熨燙衣服是藉口,就是想交流交流,我毫不留情的把那些怨氣一股腦發泄。她也哭了,也認錯了,可是,我好像沒有原諒她。

1985年的夏天,我在縣裏參加培訓。接到信息說,趙梓的奶奶去世了,要我回去參加葬禮。一是中途放棄培訓不捨得,關鍵還是沒有消除怨氣,我就回復家裏代辦。

那天,趙梓哭得一塌糊塗。當我聽說後,心裏也特別難受,這樣處理的確有些過分,有些殘忍。

學習回來後,也知道錯了,就到她家裏負荊請罪。她家裏人沒有發火,也沒有訓斥,只是說高攀不起。

紅情綠意,起於此而終於此。

四次牽緣趙家莊,難道說:造化弄人是天意?是前世鴛情的宿敵?

後來,我找了個縣城的。她也找了個縣城的,經營服裝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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