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類人

昨晚她說想和我聊聊,就是單純的,很長時間沒聯繫了,想一起坐坐。

心有靈犀吧?我無法掩飾近況。

今天,還躺着呢,她就來了。

短髮,連衣裙,透肉的灰色打底褲,外穿一深粉色長大衣,皮膚光滑,笑聲朗朗。

你怎麼也無法把她和乳腺癌患者聯繫起來。

她是我的同事,好姐妹,原鄰居,好夥伴。

認識她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出嫁,她小我三歲,直人快語,跟我的文靜寡言似乎不搭界,但絲毫不影響我們的友誼。

那時的單位離她家很近,有時,中午她就邀請我去她家,她的父母很慈祥善良,她做的飯菜特別好喫。

記得她現在已經永遠離開的母親,對待字閨中的我倆說:總有一個人,在等着你們。

她篤定的深情和語氣至今還記得。

後來,她出嫁了。我還去過她的新房,她介紹男親戚小夥跟我認識,可是我終究沒有找到感覺。

沒成想,又過了十年,我們買的新房,兩年後來了新鄰居,居然是她,我二樓,她五樓。她有個胖乎乎的兒子,我有了一個苗條條的女兒。

兜兜轉轉,我們又成了同事。

遇到不會的生活問題,她總是有辦法解決,她的家花開得好,整潔有序,有很濃的煙火氣,這是我羨慕和望塵莫及的本領。

工作上,她也是雷厲風行,乾脆果敢,帶班教學都是一把刷子,有兩年連續帶畢業班,有時候超課時,有時候跨課頭。

12年後,我買了新房,搬走了,後來,她也搬走了,一個向西,一個向東。

我們在業務上組建了團隊,她是資深成員之一,有求必應,做事從不推諉。樂觀積極,熱愛生活,是我們的樂天派和開心果。

正當我們沉浸在苦中有樂的氛圍中且歌且行時,她被檢查出乳腺癌,手術,病檢,再手術,確診,漫長的化療放療,奔波地求醫問醫。

去她家,她的頭髮被剃光了,鋥亮亮的,我的心在胸腔碎了一地。

沒過多久,又一個好夥伴同事被診斷爲直腸癌。

我纖細的神經撐不起這份相繼而來的沉重,體重飆升,免疫力亮起紅燈,我也“生病”了。

後來,我選擇了離開心愛的事業,她們也有幸因“勞苦功高”享受到單位照顧,成了好朋友,她非但沒有責怪我的逃離,相反給我很多有益的啓示。

2020,她的孩子上了大學。2021我的孩子也將遠走高飛。

她們是幸運的,病魔雖然侵蝕了她們的身體,但最終被驅趕,消滅。她們又煥發了青春。單位缺人時,她們總是率先頂上去,儘管身體今非昔比,但她們懂得感恩,也一心一意做好本分的事。

我們都是一類人,不會撒嬌,不會呻吟,不會邀功請賞,但那種刻進骨子裏的責任和擔當,永遠不因時過境遷而改變。

今天我們感慨人生,在歲月中,我們可能丟了很多東西,但我們也留下了很多足跡和跫音,我們的青春是奮鬥的,有意義的,也是無怨無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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