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白雪(十一)

11:白雪一觉睡到终点站

因为没有票,白雪不敢在车厢里乱跑,找了个两节车厢的对接处,倚门而站,透过玻璃望着飞驰而过田野、村庄,物非自行动,只因借车行。那么我呢?白雪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

工厂、工人、铁饭碗,在白雪的心里,这些只不过是父母强压在她身上的无可奈何。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份工作是她白雪的耻辱。如若没有这个工厂,她何至于落魄如此!

念及此,白雪又是一阵恼火。滚他的狗屁农转非,滚他的狗屁铁饭碗!姐不稀罕,拜拜了!

白雪做梦也没想到,她这一走就是八年。八年的时间里,厂并未对她有任何不利举动,涨工资涨能效,三险五金,还有逢年过节的福利,一样也没少过她,而这一切都是她师傅帮她打点的。白雪说,成人以来所遇的第一个贵人乃师傅也。

火车哐当哐当地不停前跑。白雪站累了,也饿了,晕晕乎乎歪坐在地上,靠着门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终点站。

“喂,哎,姑娘,醒醒!醒醒!”

“谁呀?”

白雪梦中正在美滋滋地吃着蒸饺,突然被打扰,正要发火,感觉好像气氛不对,睁开眼擡起头,心想:坏了,乘警查票,这可咋办?

“姑娘,终点站到了,你还不要下车吗?”

“啊?终点站?哪里?”

“北京西?”

啊?

白雪咋一听北京西,瞬间头大。这要是被拉着去补票,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就算不让补被轰下车,还是没出去,这肚子已经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难不成去讨饭还是去抢劫?

“呜、呜、呜”,白雪一时害怕,委屈地抱头大哭。

“姑娘,咋啦?是不是坐过站了?”

乘警大叔不问还好,这一问白雪愈发哭的伤心了。

“叔叔,我是瞒着家人跑出来的,偷溜上的车,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呜呜呜。”既已如此,白雪索性实话实说,她赌乘警叔叔是好人、善人。

“哦,是这样呀,跟爸妈闹别扭了吧?看你这年纪应该还是这个学生,一个姑娘家家独自跑出来,外面的世道有多乱你知道不?坏人很多而且脸上都没写字,你认识不?唉,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啊,来,跟我走吧。”

白雪擡起一双泪眼,狐疑地看着乘警叔叔。

“怎么?知道害怕了?还没把你抓起来呢!走吧,带你先去吃点饭,我若没猜错的话,你已经有一天都没吃饭了吧。”

乘警叔叔说完,不等白雪犹豫,弯下腰拽起白雪就走,边走边说:“车厢已全部清理完毕,待会要换车头开往另一个方向,走吧,我带你吃饭,吃饱了找个家把你卖了算了,反正你又不喜欢自己的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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