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誤解了世界,也做錯了自己(即將變革)



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論第六部》(感知對話錄、15)

生存者:

你又提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問題,人從生物的本能的感知存在到有了個人的精神空間,即生成了個人的精神處境,這是我們從未意識到的問題。人產生了一個精神自處的問題,也就是我們習慣說的“自我”存在,這個“自我”是其它生物沒有的一種存在狀態,而我們卻並不知道自我該怎樣存在。

人開始了以自我爲精神基礎的存在,我們不得不以每個人的自我爲基礎建立生活關係、社會關係和人與人的關係,問題在於,這些關係都是新型的,我們沒有任何借鑑和經驗可尋。可以說,人類的生活形態和社會形態都是生命理念和精神自我的被動產物,是迫於生命理念與精神自我形成的邏輯狀態下的矛盾產物。我們本身成爲生存追求和精神存在的混合體,這讓我們的真實身份變得更加含混,我們是生物在追求存在,還是精神的自我在滿足自己的需要?我們本質身份的混亂導致行爲活動的混亂,這給我們製造出一個永遠的難題:我們該怎麼生活?

感知者:

你說到一個關鍵問題,生存之難不在於活下去之難,是在於以什麼身份活下去之難。精神自我給我們製造了身份的迷惑,我們是什麼?我們是存在前所未有的物種,開啓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存模式。認識得更透徹些,我們是在以不明身份向有N億年存在史的存在模式挑戰,生存模式是存在從未有過的以主動的精神方式,對立於存在的生物行爲。我們認爲所有的生物都跟我們一樣進行着同一種求存行爲,這是我們極大誤解。生物包括還未產生生命意識和精神自我的我們,都是的必然性主體,存在主體的存在不是向誰求取的,它和存在一同產生,它不存在,存在不會存在。在我們現在的認知中,把存在主體——生物及我們抽取出去,只留下我們感知的對象——物質世界,這是一種極爲可笑的認識。

抽取了我們,就如同從水(H₂O)中抽取了H,水還是水嗎?存在之所以爲存在,就是有我們作爲主體的存在。不能說生物及我們向物質求取存在,也不能說物質向生物及我們求取存在,存在必須有我們共同存在,存在才體現爲存在,否則,存在便不會存在。天文學中宇宙無論多少年前的存在,都是有我們作爲存在主體的存在,是在我們的感知運動中的存在,否則,它們不會體現爲存在。

我們人類以生命爲由開始的求存行爲是對存在本質的顛覆,我們硬生生蛻去了存在主體的身份,以從未有過的生命方式向存在求生存,這種角色的改變體現在我們的精神意識和生存行爲中。我們以一種新的姿態來存在,以新的行爲來與存在發生新的關係,我們的生物主體角色喪失了,我們不再具有生物的立場,所以,從實際意義上看,我們確實不是原來的什麼生物,我們變得什麼都不是,當然,我們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

從此以後,我們的身份危機一直存在。我們無法給自己下定義,我們是:客觀世界的偶然產物?“高級動物”?是不長毛的猴子?是地球上的生存者?更或者是:上帝的子民、六道輪迴中的靈魂、芸芸衆生……這些身份認定莫衷一是,讓我們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怎麼確定自己該怎麼生存?不知道自己的本質屬性,怎麼知道自己需要什麼,該有什麼行爲?人尚不能定性的特殊身份,將我們置於萬分難堪的境地。

我們一直在嘆息生存的艱難,其實際意義不是在嘆息生存條件的不易獲得,我們真正爲難的就是我們不知道怎麼作爲自己。作爲個體生命存在的自己和作爲精神自我存在的自己,都是空前的,即沒有任何標準的,沒有參照的,絕對自由的自己。我們既不能參照生物的本能來做有精神自我的自己,更不能從既有的存在中找到任何借鑑,我們只得自立精神存在原則,只得自創人間存在規則,只得自行確定人與人的關係。這實際上就是,我們主宰了精神性存在的自己,但這種主宰是沒有可靠根據的,甚至是沒有終極目的的,沒有長久理性考量的權宜之策。生命的存在使我們不知道自己最終需要什麼,而精神的存在使我們的需要混亂不堪,所以,一直以來,生存下去的難點不在於怎麼求得生存,是在於生存的目的與意義的缺失。沒有存在確定的目的與意義,我們就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其結果是,我們都在暗暗的懷疑,是不是做錯了自己?(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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