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事紛擾(2)

老韓,實際上是馨兒一直稱呼“大姨夫”的繼父。香香也習慣了背後就這樣稱呼,叫做“老韓”,當面她會叫“姐夫”,但絕不會是叫“二姐夫”。

對於馨兒,父親只有一個,對於香香,二姐夫也只有一個,而他已經走了好多年。

說到“走”,香香總會情不自禁想起那年的冬月裏,二姐生日前幾天,馨兒一個電話讓她呆住了。

“嗚嗚嗚,老姨……”還是哭聲,香香忍不住狠狠斥她:“說話!怎的啦?!”

然後就緊接着聽見馨兒幾乎是喊着說出的那句:“我爸走了!”

當時香香也是蒙圈,愣是以爲兩口子鬧意見,比較內向的姐夫一生悶氣,離家出走了?

等到明白是因爲心梗,命都沒了,又趕緊追問一句:“之前,爸媽沒生氣吧?”

馨兒說,媽媽上街了,爸爸從單位回家,跟媽媽通過電話後沒的,媽媽回來才發現,所以,應該沒吵架。

這也怪不得香香心思重,多慮,畢竟二姐夫年紀尚輕,若是吵架了,喝 藥了,誰知道婆家會不會怪罪,二姐那麼多小叔子呢!

之所以這麼多“梗”,還不是因爲香香太瞭解他們的日子了。

等到很久很久之後,香香自己在婚姻裏摸爬滾打,就懂了。姐姐姐夫那種日子,或許就是婚姻裏的“七年之癢”,導致的一系列後續反應……

在馨兒和香香剛開始打字,聊起她們的媽媽和二姐的病情時,老韓也正在病房邊收拾東西,準備從醫院撤離,邊依依不捨地看向媳婦。

娶了她,他一直恨不得把這白胖的小媳婦給供起來,啥也不讓她幹……這可好,媳婦福享大了,還來毛病了。

他溫柔地望向他的芳芳,目光中千言萬語,滿滿地都是鼓勵,給她加油打氣,給她信心。

他是想守到病房關燈再回家的,雖然家就在醫院西邊幾百米處,從大門繞遠走,有十多分鐘也便到家了。所以,他並不着急。提前收拾東西,是因爲芳芳催他回家。

雖然回家還要給火爐裏添煤燒炕取暖,喂那隻孤單留守家裏的小狗……他還是想多守護一會兒他的芳芳,這個他好不容易贏得的第二春,心裏最美的姑娘。

是的,不管多大歲數,不管臉上憔悴出多少皺紋,不管是個沒精打采的病人,她都是他的寶貝。

她其實盼着他留下,可卻安排他回家,她知道晚上必須放他回家,老韓太累了,不能讓他心力交瘁。儘管女兒白天上班晚上陪護也很累,她還是想女兒在身旁……

自從嫁給老韓,娘倆好像也沒什麼機會在一起好好相處。這個女兒,從青春期開始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娘倆大概“犯向”。安爾芳以爲,這孩子來到這個世界是討債的,或者報仇的,可是卻不知道誰虧欠了她……

她愛她,卻恐懼,甚至害怕着什麼,她防着自己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有些心裏話只對小妹香香說了,連大姐都不敢說太多。她怕人說她笑她,誰家娘倆像她們?自己真的是教育失敗啊!

她知道自己這一病,看來死是死不了,那麼可不能把老韓拖垮,嫁給老韓那天,老韓就保證過他們不像別人,他們一定要過得像原配一樣不分心,守護彼此白頭到老。她信他。

老韓在醫院,呆不得呆,煙也不敢多抽,偶爾會躲外面過會癮,再加上擔心自己,明顯臉上見瘦,眼睛都摳了深眼窩……

她發出的聲音“嗯嗯、啊啊”不太清楚,但是他能懂她。她是告訴他:馨兒到了你就回家,喂喂小狗,把屋燒暖和的,好好睡一大覺,明早再過來,我沒事的。

其實,她哪裏知道,老韓睡在熱乎乎的小炕頭,心裏卻都是她。連三個姑娘一個接一個打電話問的,也是阿姨身體怎樣了,這和芳芳偶爾去陪岳父外住不同,那是想念,這是惦記,是擔心,甚至是,害怕。

前任老婆就是腦血栓沒了,當然說來話長,也純粹是被孩子們的孝心給“催”(折騰)沒的。老韓卻沒辦法埋怨孩子什麼,都是一片好心,都是過於孝心,怎麼埋怨?

只能說她們的媽,當時命走“絕”字,竟然做了異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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